不像年前坐火车回京,半路还差点闹出人命,这回有小叮当曾燕呢在,傅维钧过得相当幸福。
红豆酥、绿豆饼,端午的粽子就鸭蛋,鱿鱼丝、烤鱼片,五香花生茶叶蛋。吃得比他家过年还丰盛。
不知不觉,裤腰带有点圈不住他精壮的腰身,不能吃了,再吃该跟他家老傅的腰一般粗了。
吃东西的空档见曾燕呢跟个猫头鹰似的,包间外面一有个风吹草动,她就要开门去看。
傅维钧纳闷,“以你的心理素质,不该这么一惊一乍呀?”
曾燕呢听到外面有个小孩找妈妈,撅着屁股往外瞅,漫不经心地回了句,“你不懂。”
利国利民的锦鲤还有出门捡特务的属性,为了自身安全考虑也不能大意,捡不着特务,兴许能捡着人贩子。
小家伙被车厢里走出来的年轻母亲抱走,瞅着像亲妈。是她多虑了。
哎,这个年代虽然困苦落后,像原主小姑娘那样一生下来就被迫换了父母的毕竟是少数。
重新坐回下铺,曾燕呢背靠身后的壁板发了一会呆,开口问傅维钧,“张秋歌会认我吗?”
就要见面了,她心里难免有些患得患失,不是为自己,是为那个把母爱视作天的可怜姑娘。
傅维钧考虑半晌,实事求是道:“五五开吧。人心理有一层防御机制,承认错误相当于否定自身,有些人宁肯将错就错,也不愿承认现实,希望她不会是那样的人。”
曾燕呢点了点头,想再多也没用,她控制不了别人的所思所想,还不如干点有意义的事情。
锁上门,整理送给大家的礼物,都是胶东的特产,零零散散收拾了两大麻袋。
寻亲这事有好多人在背后帮忙,不光傅维钧的父亲,冯志国的父亲帮着查了好多次档案,老李的家也在京城,还有老曾的领导,听说多次救他于水火。
曾燕呢从不短人情,有恩必尝,别的没有,就是鱼干多。
老傅的秘书王大奎去站台接人,看到傅维钧身旁立了两个半人高的大麻袋,已经见怪不怪了。
笑着打了声招呼,“一闻就是这个味,甜晒的老板鱼真好吃。”
听说了,把张氏母女薅回来,王大秘书可没少出力,曾燕呢不方便感谢,傅维钧递给他一包东西,“不光有鱼干,还有金钩海米,干吃,包饺子都不错。”
王大奎跟着老傅有些年头了,不需要客气,给着就拿,趁曾燕呢不注意,冲傅维钧挤挤眼,调侃的意味十分明显,你小子行啊,直接把小姑娘领回家了。
傅维钧假正经,“曾燕呢同志这次来,主要是参加建军节表彰大会,她是登州的拥军模范。”
王大奎费力地背起一个大麻袋,笑得满脸开花,“像小曾同志这样的拥军模范多多益善。”
吉普车直接开进傅家住的大院。
曾燕呢原本没打算住在傅家,心眼贼多的小傅用钱说服她,京城最便宜的招待所住一天也得七毛钱,她提前来的,离表彰大会还有一礼拜,五块钱的住宿费,都够买好几个乾隆花瓶了。
曾燕呢想想也是,她虽然金子多,账户上的钱也多,都没兑现呢,公分换的血汗钱能省则省。
傅家的大院在城西,跟后世的位置一致,同样的门禁森严,曾燕呢曾经来过,建筑还是一样的建筑,并没感觉有多稀奇。
开车的王大奎从后视镜瞄到小姑娘镇定自若的表情,暗暗赞了傅维钧的好眼光,小地方出来的姑娘见了京城的大场面有如此表现的,这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了不起。
大奎秘书不知道,小曾姑娘回到爷爷少年时代的京城,是带着缅怀和遗憾回来的,可惜来晚了,厚重的城墙已经不在了,好在那份质朴却还保留着,古都晨钟暮鼓的风韵犹存。
直播间里的网友们也静了音,大家跟随小曾的视线,静静体味那个早已消失在钢筋水泥,玻璃幕墙里的老京城。
灰墙灰瓦的四合院,高大的城门楼子,四四方方的机关大楼今犹在,唯独没有喧嚣的游客,呛人的汽车尾气。
老傅虽然官位不低,但这个时代的干部大都简朴务实,当然也不敢贪污腐败,年初刚抓了几个典型,全都送去吃了枪子。
傅家的小楼是分的,里面的摆设并没有太突出,米色斜纹布面的沙发,古铜色的木质家具,地面是水磨石,连地板都没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