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禨的衣裳她都留着，她还做了好多身，把宫里存得布料都用上了，两个月，六个月，一岁，五岁，都做了一身。

她笑得凄凉，终究还是没能替胤禨报仇，好在终于可以去见他了。

小太监推开门，梁九功举着灯笼进了屋子，屋里很乱也没点蜡烛。小太监忙取出两支蜡烛，插上烛台上点燃。

屋子里总算亮堂了起来，平妃见康熙来了，也不曾打算起身，她也没得力气了。

“万岁爷驾到，为何不起身见礼？”梁九功呵斥道。

康熙抬手止住了梁九功的话，“下去吧。”

“嗻。”梁九功会意，带着小太监下去了。

平妃努力的撑起身子，将身子靠在靠枕上，气喘嘘嘘的说道：

“万岁爷可算回宫了，可惜臣妾身子弱，没得力气给万岁爷请安了，还请万岁爷见谅。”

康熙脸色铁青，眼中更是不带丝毫的温情。

“朕当真没想到，你竟敢对储君下毒。”

平妃咳嗽几声，露出一丝笑意，“终究还是让万岁爷看走眼了，臣妾这做额娘的，为了孩子有什么不敢的？”

胤禨，这个孩子都差点让康熙给忘了，虽然这孩子是平妃算计来的，但当时想着给他找个好宗室过继出去，也算是上心了的。

平妃眼神中带着哀伤，“万岁爷当真不知道胤禨是怎么没的吗？还是知道也只装作不知道？”

康熙勃然大怒，“放肆！”

“放肆？那臣妾后面的话更放肆。”平妃丝毫没有畏惧，她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什么也不怕了。

“万岁爷一定不知道，太子爷胁迫了臣妾的奶嬷嬷，令胤禨着了凉，又在胤禨的衣裳里洒了让胤禨咳嗽的药粉。

他才刚满月，呛了那么多次奶，太医说奶都呛进肺里了，根本救不了。”

平妃说着眼泪流下来，她伸手去触。哭了五年，眼睛早就坏了，她以为她早就哭干了眼泪，没想到提及胤禨他还是会哭。

“够了！”

康熙心里酸涩，他不知道这里头有太子的手笔吗？

“不够，万岁爷可还记得德妃的六阿哥？六阿哥为何夭折，那是因为太医的药熬出来，被人偷梁换柱了，药渣自然查不出问题。”

平妃说着抬头注视着康熙，接着说道：

“臣妾那会子年轻，多听府里的安排，这事臣妾再清楚不过了。万岁爷那会多难过，六阿哥可是除了太子之外，最得您欢心的阿哥。”

平妃说得字字诛心，康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那年六阿哥夭折，他降了索额图的官，就差一撸到底了。

索额图赋闲在家一段时间，但后面为了朝廷平稳，也是为了给太子准备势力，只能恢复了索额图的官职。

平妃看着脸色各异的康熙，轻笑一声，“臣妾不说的话，想来万岁爷都忘了。若是六阿哥还在，今年也该娶福晋了吧。”

“你当真觉得朕不会弄死你吗？”康熙冷声道。

“臣妾盼这一天都盼了五年了，死之前也想让万岁爷知道一件事。

臣妾这辈子是毁了，也没得几日可活了，哪怕万岁爷不给臣妾一个痛快，也折磨不了臣妾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