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晦暗无神的胤礽,眼中又亮了起来,口中喃喃道:
“孤就说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原来是胤禔背后捣的鬼,害得孤在汗阿玛那失去宠爱,他可真狠啊。”
胤礽拳头渐渐的握在一起,这会子外头传来侍卫的声音。
“王爷,一刻钟时间快到了。”
胤礽缓缓地将拳头松开,“三弟,还劳烦你替我给汗阿玛递封信去。”
“能替二哥办事,是弟弟的应该做的。”
胤礽快步走到书案前,书案前很乱,可以看得出来,这一个月里,胤礽并没有写过字。
水盂里没有一滴水,便是研墨都砚不开,书案上更是找不出一张裁好的宣纸。
胤礽脸上也闪过一丝赫然,胤祉见此忙宽慰胤礽,又让自己贴身伺候的太监将书案收拾妥当。
至于水,平日里用的山泉水肯定没有了,至于井水,就更别说了。
先不说咸安宫里没有井,就算有井,除了走水的时候,救火用,平日里哪怕是奴才也不会去用皇宫的井水。
胤祉只得去侍卫那边弄了些水来,墨是胤祉亲手研磨的。
胤礽深吸一口气,组织好了语言,这才提笔,蘸了蘸墨,在宣纸上落下一笔。
第一笔落下后,胤礽心中的不安减轻了许多,落笔也越发的顺畅了。
半个时辰后,康熙看着胤祉送来的信,只一眼便挪开了眼神。
“搁这吧,朕知道了,这次念在你们兄弟之情的份上,朕不计较,下次不可再替胤礽求情,跪安吧。”
康熙的声音依旧冷漠,胤祉跪在乾清宫的地砖上,磕头道:“是,儿臣记下了,儿臣告退。”
只是在胤祉的背影从乾清宫门口消失的时候,康熙伸出有些颤抖的双手,将书案上的信拆开。
一封信而已,可康熙拆的格外的艰难,他实在担心自己将信撕坏了。
梁九功看得焦急,却不敢上前帮忙。
终于康熙完整的将信展开来,梁九功将早已备好的眼镜递了过去。
信中句句泣血,字字含情,康熙一字一句的读着,老眼含泪。
“汗阿玛所言儿各般不是,儿样样都有,唯有谋逆弑父一事,儿实无此心。”
当读到胤礽这般情真意切地忏悔、认错之时,康熙那颗早已脆弱的心更是被再度刺痛,更是坚定的想要复立太子。
凌晨,康熙猛然睁开眼睛,从榻上坐了起来。
外头伺候的太监,忙点了灯进来,“万岁爷?”
“退下吧。”
康熙靠坐在榻上,他都有些不记得了,这是这个月第几次梦见太皇太后和仁孝皇后了。
梦中太皇太后直言胤礽被废实属冤案,要求自己给胤礽一个清白。
而仁孝皇后,却还是年轻时的模样,身边还牵着一个孩子,康熙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他的嫡长子--承祜。
仁孝皇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眼中含泪的看着康熙,仿佛在控诉康熙有违当初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