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灯光渐远,这女人脸上硬挤出来的笑意终于荡然无存,泛红的眼底唯余嫉恨与欲望。
转弯处的矮树丛旁,有个人影闪过。
小琴进屋把女儿交给母亲,“娘,我出去走走就来,这半日被香姐儿缠得怪累的。”
小琴娘接过外孙女,叮嘱道:“快去快回!你爹往村里串门儿去了,孩子闹起来我都哄不住!”
“知道了!”
暮色渐浓,被几棵大樟树遮蔽着的孙家祠堂里,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小琴一路避着人,快步走到了祠堂后门,推开门闪身进去。
一个男人饿虎扑食般跳出来,抱住了她。
“找了你好几天都不出来,今儿怎么这么痛快?看见夏延,发春了你?”
小琴打了那人一嘴巴,“我发不发春,关你屁事?你只管自己痛快,又不娶我!”
“我哪敢啊?孙家放人,你娘也看不上我啊!”
“谁叫你自己不争气呢?就会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谁叫你这个美貌小寡妇缺男人,就喜欢偷呢?来吧……”
“朱二龙!你是不是人?这里这么冷!”
“一会儿就热火了!”
“我出来待不了多久,先说正事儿。”
“咱俩还能有正事儿呢?”
“我……我想要夏延,你有办法没得?”
“黑灯瞎火的你当我是夏延不就得了……”
“滚!我走了!”
“回来!你心可真大!要他?你可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身份?没瞧见出来进去都有人跟着?你以为他是李大柱李大根呢……诶呦!你打我我也是这么说!”
“那个小后生,听说是他的师弟?”
“小后生你也想?诶呦……你轻点!你见过给人家提灯笼的师弟?那是他的长随!走哪跟哪,会拳脚的!”
小琴哼了一声,“会拳脚了不起啊?”
“我跟你说,那个夏延打人就跟玩儿似的,李大柱子吃过亏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想他!也就在这个猪脑子里想想得了吧!我还想南薇呢……”
“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咱俩谁也别说谁!”
……
临走,小琴问朱二龙,“你说那个夏延,会不会被南蔷给害死了,又换了个男人回来?我看他都不敢说话。”
“啥?!”
“我以前不敢看他,也看不出真假,你们两家近,能看出来啥吗?”
“近倒是近,可我也不想看他以前那张脸啊!再说我看他干嘛,等着晚上做噩梦吗吗?”
“你说会不会是换人了?人人都说他像换了个头,我看换头不易,换人倒是容易得紧,南蔷这个小蹄子,有点姿色,又有钱,玩得转,是个狠角色……”
朱二龙没啥精神地说:“她小时候面黄肌瘦不声不响的,现在也像换了个人,还不就是有钱吃的好喝的好养的呗……诶呀走吧走吧,冷死了!”
小琴一把将人拉住,“你要是能把夏延弄到这儿一次,我一辈子跟你好!”
那个男人,高大挺拔长得好不说,对待女人的温存样子,世间难寻!她若能得他一次,死也甘心!
朱二龙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有些不耐烦地说:“等我想想办法,先走了,冷!”
小琴在男人身后低声啐道:“没用的东西,就这两下子,怂了!”
祠堂里面一阵阴风吹过,连冷带怕,她也抵受不住,悄悄走了出来。
关好的木门,在她走后再次被人轻轻拉开,一个黑影佝偻着背,消失在黑暗尽头。
……
夏家,院子里热气腾腾的。
今日的沐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