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有钱,再加上过世的是要紧之人,丧事办得十分隆重讲究,三步一祭五步一拜的。
亲友也多,路祭一波接着一波,鞭炮声响得没个停歇,唢呐声更是一声比一声高,引得一村的大小孩子跟着队伍乱跑乱叫。
二十来个壮汉抬着棺材,却走得比老太太还慢,棺材上的纸扎彩鹤被颠得又摇又颤,宛然如生。
慢,极度彰显着死者家人不舍送别的心情。
慢,因为亲人即将阴阳永隔,让人哀思难平。
越慢越显排场。
孙宝又是横死,孙家请了高僧又请名道,法事明目多,讲究更多。
从午时起灵到村口这一段路,就耗了半个多时辰。
孙宝的媳妇和一儿一女走在最前面,大的小的都哭成泪人,更恨不得走三步退一步。
围观的妇女们悄悄说:“孙家这是合该有个寡妇吗?小琴刚走多久,又出一个新寡妇!”
“孙家的院子两边低后边高,风水不好,你们看,一门三寡妇了!”
“二嫂你还懂这个?”
“风水不风水的,他们家做事太阴狠了!难免出横事!”
“死者为大,都看热闹吧别说了!”
“这是谁家,还搭了灵棚?”
“孙宝岳丈家,也是有钱的主儿!”
“咱们村的寡公们要动动心思了,要是能娶了这位……”
“欸,那不是吴老二吗?”
“是他!领着那个小丫头呢!”
“孙宝最厌烦这个小侄女,我听说那天当街拿马鞭子抽呢!”
“吴老二这事儿办得漂亮,不管咋说那也是孩子的二叔,今儿带来磕个头,尽礼儿了!”
“孙家给戴了孝布,还给孩子扎了一块红布条,也算懂礼。”
……
灵柩出村转入山路的时候,像南爷爷、夏爷爷这样的长者,孙家子侄就都一一恭请留步了。
夏爷爷年龄尤其大了,早就有些迈不动脚步,幸亏松风跟着,砍了一根树杈给老人家当拐杖。
因此他们也没等吃席,松风扶着,爷俩直接回到了家里。
夏延接了出去。
“爷爷腿酸了吧?进屋躺下,我给您按按。”
松风说:“我劝老爷子早点回来,说不合情理,硬是送到了村口。”
夏爷爷也觉着确实有些抬不起腿,就没拒绝孙子的提议,去茅房转了转,回屋躺下。
民间有个迷信的说法,送葬回来不能直接进屋子,要先去茅房,或是刻意多过几个路口。
这样万一带回来“脏东西”,也就能摆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