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耳旁,心随着大杠飞扬,呼呼寒风中,一支六人车队穿梭川南城中,清脆的铃声一路相伴。铃声不但是提醒过往路人,也像在打招呼,车队所过之处沉寂淡去,祥和的清晨渐渐被喧声代替。
‘花钱请自己打工,又当老板又当工仔,偏偏老子还不乐意!’川南提名没几天,城中就出现个调侃之言,闲人们总能苦中作乐闹腾一下,人均股东的他们用一句话总结了自己处境。
新名不代表新城,江南各区仿旧未改,至少眼下还没人闲到找麻烦,放着熟悉的地标地名不用,非要花时间想名字给自己找骂,给别人添堵。在别人刚熟悉地点时突然改地名,这样的事只能在无聊时才能干,目前还没有皮痒找抽的人冒出来。
叮叮当当~铃声车停,车队停在疗养区办公室大门前,支脚一撑,便有二人往办公区跑,剩下四人则在路人的羡慕中得意洋洋。川南很大,人不多,也就万人上下,却什么都缺,找遍全城也凑不出三十辆自行车,还全都是公用设备,私人想想就行。穷?不至于,城中多是张镇人,就算是集训队的少年都能掏出钱来,主因是战事,军队征用沿边能收集的交通工作,相较于得吃喝拉撒的牛马,自行车更受欢迎,其本是见一辆刮一辆。张镇集训队到达江北时声势浩大,运输马车千余,马匹近三千,另有二千多辆自行车,单单过江就花费了三天时间。可集训队入营还没风光没几天就成了苦哈哈,马被征了,车被收了,物资也被拖起了大半,钱是赚到了,问题是没地花,整个城市基本一空二白掏耳勺都是难题,距川南最近的城镇在江北四十里,被一刮再刮已经少有物资能购买。
疗养区办公室为川南第一栋二层建筑。建筑不大不高,百米来平,二层,名义上说是办公室,实为仓库,负责存放医疗药品,真正的办公点在小楼后面,是一排木头配篷布搭成的诊断处。夏日时,诊断处四面透风,人声鼎沸。此时,严严实实能包能拦的全拦了,三十多米的办公区在北风中吱吱响,给人一种摇摇欲坠不踏实的感觉,外面风里在刮,里面架构在颤。
踩着自行车充当信使以便不用带娃的黄图一头扎进了诊断处,一瞄一瞧,发现场地空空,除了满眼桌椅板凳床一个人都没有,只得脸一黑往外拐重回小楼内。
楼内柜台,两位蓝衣护士对着镜子瞎捣鼓,嘻嘻笑笑往对方脸上乱来,又是上粉又是画眉,没有一点端庄样,也无服务态度可言,黄图带着保镖进来时,两女仅是斜眼一瞧,发现来人能蹦能跳还是熟人便不搭理。
黄图黑脸回来并站来的台前,这刻黑白分明,护士俏丽白皙,来人却一身古铜。倒不是黄图很黑,在营中已算不错,比他黑的人一抓一大把,闭着眼都撞上几个,主因而是护士很白,工作性质决定了肤色差异,一个是在外风吹日晒,两个是室内娇花。
黄图带笑对抬头看来的护士说着“小妹,姓黄那老头跑哪去了?”
俏皮护士一乐虎牙一现手指朝上:“应该在顶楼吹风,二伯最近天天跑上面,说能提神醒脑。”
不用吩咐保镖便朝二楼走去,黄图才黑脸对两个没正行头发蓬松的的姑娘埋汰道:“就不能正经点?上班得有上班样。你们的发型怎么回事,干嘛把头发剪了?谁让你们搞得爆炸头?有时间在这瞎闹,就不知道去帮你们嫂嫂带带娃?”
没人理会,刚才还露虎牙的少女笑一收头一低就当没听见,一直没抬过头那个更是嘴一歪脸上全是不乐意,两人都没给自家大兄一点好脸色。黄图苦脸暗骂无言,骂妹妹们没正行,骂张扬,更骂自己脑袋一抽把族中女眷往张镇拉,这下好了,训出了一帮离经叛道大大咧咧没一点秀气的女流氓。
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有可能是近水楼台先掉坑。张镇兴起带来了很来新兴行业,最受欢迎的便是医药护理,不但在同盟集训中推厂而开,更在女姓中卷起了风潮,她们这才发现自己有用武之地,不用依附于男人也可以活下去,不必受制于纺织、农耕、服务、相夫教子之类的事。
做为张镇兴起的见证人和参与者,黄图对表兄的建议和想法基本是言听计从,从生意到生活都大受影响,同时也带来了后果,被他拐到张镇族中少男少女越发没正行,黄氏百年堆下的知书达理之名,不到十年就崩了,新一代全被张镇风气带坏了,越来越不讲究礼仪。
而上而下的脚步声响起,黄图瞪了两个妹妹一眼便朝门外走去。
“大兄,咱们什么时候回镇上呀?这里怪无聊的,连玩的地方都没有。”
黄图回头气道:“老实呆着,是你们非要跑来,既然来了那就忍着!要不我和表兄硬留,你们现在更惨!不是在前线滚泥,就是到处奔波救人!”
两女不悦正欲发声。黄图一瞪喝道:“再惹事生非的话!我就把你们扔前线去!前线正好缺人。”
脚步声停,黄家虎看向欲哭的侄女,一脸怒气的侄子,苦笑摇头无言,起脚便往门外走去。
楼外烟起,叔侄俩并坐台阶上。
黄家虎:“至于吗?她们还小,说说两句就行,就必要大喊大叫。”
黄图:“主要是气不过,一来二去受不了忍不住了,他们越来越没规矩了,男的能接受,女的就有点丢人现眼了。前天,要不是营中巡守发现她们太晚上往外溜,应该是跑去约会。酒吧那边,也提过几次,说有不少女生在偷偷买酒。”
黄家虎一听皱眉,静了数息便开口骂张扬。黄图一笑,随之跟上。叔侄俩都把人心不古的罪过全赖到张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