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赶到石鼓寺的时候,天色已经有几分暗了,慧空的房间也只点了一盏油灯,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慧空。”
沈云舒走到床边,看着慧空依旧年轻俊秀的脸庞,单从脸上看,完全看不出慧空病重,他的脸没有一丝衰老的痕迹,也没有病痛的神态。
慧空睁开眼,看到沈云舒的脸,轻轻一笑,“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我还不知道你病成这样了。”沈云舒皱着眉头。“大姐,我比你大几十岁,我都是老人家了,生病是寻常事。”慧空打趣道。
沈云舒抿着嘴,“我明日带太医来。”
“好啊,沾你的光,说不定我还能多活几年。”慧空想要起身,没能起来,多没劲啊这日子,他知道那么多事,知道那么多人的结局,不知道自己的。
“胡说什么,你不是说自己是大师,大师才活这些岁数,小心你这石鼓寺没人来参拜了。”沈云舒瞪着慧空。
慧空噗嗤笑出声,“这寺庙又不是我的,倒闭了也和我没关系,这寺庙也不会倒闭,你不信佛,你不知道这个寺庙,它很有名的。”
“你知道这么多,憋着多难受。”沈云舒说道。
慧空双目有些无神,他不敢说,“是无念请你来的吧。”“你倒是了解你徒弟。”沈云舒回道。
“我这几个徒弟,无念,我叫他莫念,但是他还是想着念着,放不下。无尘,我希望他真的脱离尘世,不想着外面的事了,但是他也放不下,又入世了。”慧空有种白费了这么多努力教这么多徒弟的感觉,“偏偏我自己,一直想还俗,还不了。”
“杨朔还俗,不还是你让他去漠水,他才还俗的。”沈云舒低声说道。
慧空叹气,“他念经倒是念的好,读过的经书比我还多。但是我知道他的未来,我拦着也没用,说不定到时候他以更糟糕的状态还俗了。”
沈云舒突然握住了慧空的手腕,上次握着慧空的手腕,他的肉让是一滩烂泥,现在是只有一层皮包着一滩水,他还是那么年轻的躯体。
“我没学过理科,我想可能是,为了维持这年轻的外表,我内里都虚死了,但是吃进去的饭,就只顾着年轻的外表,全然不管我内脏这里疼那里疼的。”慧空说道。
“我接你出去,你天天吃素食肯定是不行的。”沈云舒不假思索地说道,“明天,明天就出去,我接你去宁王府的园子里住着,你吃什么都没人看到的。”
慧空想拒绝,淑妃那边还觉得自己要为端淑公主的终身不嫁和死亡负责呢。“你别说话了,我现在得赶回去,我明儿一早就带太医来。”沈云舒看了眼天色,把慧空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