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气势汹汹,门房见势不好,不敢耽误,麻利地跑进去禀报。
这么大的动静,早惊醒了景元,他慌忙披了衣裳,出来见人。
“你不是臬司衙门的何千户吗?”景元对这人有印象,知道他是吕守望的人。
何千户微微仰头,以睥睨之姿看着景元,挥手对身后的手下道:“景知县既然来了,那就交印吧。”
景元心中生起不祥的预感,惊道:“什么交印?”
“景知县,朝中有人弹劾你行为不检,处事昏聩,吏部已经发了公文,革除你凌安知县一职,让你回家听候发落。”
徐千户语气中带着讥诮,满脸的幸灾乐祸。
景元不愤道:“我自出任凌安知县以来,勤勤恳恳,行事谨慎,从未出过差错,何来行为不检,出事昏聩一说!分明是有人恶意中伤,借机报复!”
景元冷眼看着何千户,肯定是因为他投靠了刘裕昌,杨天仁和吕守望就对他出手了。
他到任才一年多,办的案子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京里都察院怎么会留意到他,肯定是这伙人搞的鬼。
何千户冷哼一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身为生员,家中宴会却公然招妓狎戏,此为行为不检,德行有亏。
永熙三十二年,你首次进京赶考,路过嘉定府时,曾为一乡民写下休书休妻,其中写其妻“私德败坏,忤逆长辈,又与人暗中私通,犯七出之条,应出。”
但当年嘉定府翟昀已经查明,此妇人德尚性贞,与其夫是嘉定府远近闻名的孝顺夫妻,朝廷还颁过嘉奖。你不明是非,听信其母伪言,写下休书,险些逼死那妇人,此为处事不明。
如此私德败坏,善恶不分,怎么能做好一县父母,为民做主?”
徐千户竹筒倒豆子似的数落,将景元震得外焦里嫩,说不出话来。
招妓一事从前是有的,大庆严禁官员狎妓,所以他自高中后就再无此举。
至于休书一事,他一时没想起来,还是徐千户说完之后,他才恍然记起。
那年他进京赶考,刚好路过一乡村,遇上村民求助,听说那做儿媳的妇人不轨之事,厌恶之际顺手为之,实没有半分好处!
景元红着脸道:“这都是陈年往事,休书一事我是顺手为之,并不知情。”
何千户讥笑道:“景知县,哦不,景元,你若是觉得委屈,大可向朝廷去申诉,跟我说没用。交印吧。”
何千户欲进审查堂,景元上前拦住他道:“何千户,这是审查堂,不是你该进的地方!”
何千户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好大的官威啊,你不认得手里的公文了吗?”
景元将革职的公文拿在手里,看了一遍又一遍,无奈道:“公文是革除了我知县一职,但审查堂是刘总督交与我的,我自会去向刘总督请辞,在此之前,审查堂一切照旧。”
景元将他拦在门外,叫金彪回凌安取了知县官印,交给何千户。
何千户拿着官印,不屑道:“你可真是尽忠职守,只可惜你这份忠诚注定要白费了!”
景元道:“这是我的事,就不劳何千户操心了。”
何千户冷哼一声,临走前扔下一句:“巧舌如簧!”
待他走远后,金彪急忙跑过来道:“表哥,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好好的,就因为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被革职了?
景元捏着公文的手暴出青筋,咬牙道:“他们这是在报复我投靠了刘总督。”
什么狎妓,给草民写休书,芝麻绿豆的小事,他不信那些朝廷命官屁股都是干净的,不过是故意针对他罢了!
金彪道:“那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