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渐深了,乌云闭月,狼嚎似鬼叫般声声惊人心魄。
麟宝随时可能发病,姜青姝毫无睡意。
她躺在围廊床的最里侧和衣而卧,麟宝睡在中间,裔修尘则盘坐在外侧调息运气充实内力。
昏黄的烛火摇曳,为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她静静看着他那精壮的背影,心里暗暗感叹,难怪他的内功出神入化,原来竟可以为了练功数日不眠不休。
说什么那天疾赋予了他特殊的能力,依她之见,铸造他今日之强大的根本,是他自己的努力。
可他真的就是麟宝的父亲吗?
尽管一切证据都指向他,他就是那晚破庙里的那个男人。
但是不亲眼看到他“发病”,她就无法说服自己承认他们就是父子关系。
房间里,空气安静到能听见三人的心跳声。
姜青姝的眼皮微微有些发沉时,麟宝的身体开始变得滚烫起来。
她紧张地惊坐而起,麟宝头顶那一抹银色正在往四周扩散,痛苦的眉头也拧成了一团。
尽管今晚是阴天,夜空中的满月并未露脸,但他还是发病了。
再看向裔修尘,不知在何时,他一头墨发已经变成了满头银丝。
那银色的长发如银色瀑布般,垂落在他宽阔的后背上,竟显得那样神秘而又高贵。
姜青姝的记忆被猛然拉回到了破庙那一晚。
月光从破窗洒了进来,她看不清压在她身上那个男人的脸,却看见了这样一头银色的长发在月下宛若银河……
果然…真的是他!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目睹过后,她心中最后那一丝否定的幻想也破灭了。
她此刻的心情,真是一言难尽的复杂。
可还不由她多想,麟宝就猛然睁开眼,金色的瞳孔充满暴戾的凶气。
不等姜青姝靠近,他就猛地一掌将她推开。
就在他翻身就要跳下床时,却被一只大掌拦截。
“滚开~”
麟宝体内的凶戾之气外放,就如魔童般骇人。
裔修尘剑眉轻蹙,横臂一挡的同时,另一手做点穴势,迅速在其后背多个穴道点压而过。
麟宝的身体随即软若无骨般瘫软下来,裔修尘让其盘坐而下,再抬掌抵住其后背,缓缓将自身体内那股玄寒的内力注入其中。
白色的雾气自麟宝背后升腾而起,他原本滚烫的身体很快便开始冒出汗珠。
姜青姝安静地待在一旁,看着他紧拧的眉头逐渐舒展,绯红的小脸恢复了正常的气色,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她一抬眸,这才注意到裔修尘的脸色似乎很难看。
他怎么好像比麟宝还痛苦?
是因为他自身此刻也是个病人吗?
她赶忙下床,到洗脸的架子前拧了一把毛巾,给麟宝擦了擦汗。
准备收回毛巾离开时,她又看了眼同样汗如雨注的裔修尘。
犹豫了一瞬,干脆顺便也给他擦擦?
约两个时辰后,麟宝在裔修尘的帮助下,总算顺利度过了这个满月夜。
天还没大亮,出了两身汗的小团子再次沉沉睡去。
姜青姝再三探了探他的额头,确定体温正常后,才给他掖好被子。
裔修尘仍在闭目调息,姜青姝能听到他的呼吸相比之前沉重了不少。
显然用内力替麟宝缓解天疾的痛苦,对于同样在发病的裔修尘来说并不轻松。
姜青姝现在对这个男人的感觉是喜欢不起来,但却也恨不起来。
她捏起拳头在他鼻尖前比划了两下,心中暗骂:这都是你自找的,谁让你要兽性大发的?现在难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