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东宫侍卫统领蒲凌,参见楚王殿下”
东宫侍卫统领,乃是正四品武将,来日大宁的羽林卫统领,如今瞧着却是刚过而立之年的将领。
“太子妃车驾左右,甲士各五十,随驾之后,甲士一百,你在后路,前路本王护卫,沿途不可侵扰百姓,违者,回城之后,杖责之,若有不轨之人靠近车驾十步,格杀勿论”
“末将领路”见过杨宸出示太子腰牌之后,跪地领命。
这一番出行可是牵连甚重,东宫,镇国公府,德国公府,楚王府,平日里随便拎一家出来就是让人难望其项背的所在,今日出行,都是如此谨慎,当然是因为杨宸遇刺的事让各府觉得有些后怕。这可不是永文帝不语,让此案目前瞧来雷声大雨点小可以遏制的。
一行人经过出皇城经过四坊出通化门,往雪落满山的终南山而去。
终南山地处长安城东南一面,因其山色出奇,夏日清凉,山中多有长安勋贵的宅子,供夏日避暑,自山腰往上,则山势奇绝,难行其道,故而多为修道之人修个长生清净之处。
道门不同佛家,会广开庙门求个香火,对权贵多有攀附,因为是清修,故而往来自便。在山中也是自给自足,不同俗世只问天境。却因其种种不慕权贵之举,而多得权贵倾心,连王太岳贵为首辅,夏日之时都是自己上山问道。
可山脚却是不清净,尤其是那些天下各道赴京科考的士子,久居长安花销甚巨,难以久居,也一并到这终南山的山脚下图个便宜清净,温习课业。
自然也有那些有心之人,希望在此偶遇朝廷大员或是勋贵豪门,入为幕僚,不经科举便有官做,便有一世的荣华富贵。
“终南捷径”之说,自古皆然,大宁开国之后,太祖兴科举,寒门取士,恩科并举,也未能结束这般局面。
求功名之人,十年寒窗都能忍,这终南山脚下的雨雪风霜便算不得什么。几世都受尽了白丁之辱,屈节在此,求献诗给往来问道的勋贵豪门之主,也一并算不得什么。
今日一早,官军便开始清扫直道积雪,还无退去之意,沿途更是游哨将终南山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家名叫“通道”的客栈之内,一并在此就食温习的士子正在议论此事。
“我听说是东宫要来,长安城里,能有这个阵仗的只有陛下和东宫,陛下忙于朝政,已经少有出长安”
“若真是东宫,那咱们可以在殿下入山之前献诗于车驾之前,若得殿下垂青,入幕东宫,就算不经这春闱,来日富贵可定”
“是是是,我前几日写了一首七言,乃是诵陛下天恩之语,若是殿下献于御前,自然更好”
.......
比起那些明明只需要再经一次春闱便有功名如今却想走个终南捷径的士子,数桌之外,平日里少与旁人说话的一名白衣士子却是气定神闲,全无此意,心里装着家族覆灭的仇恨,平生所愿从不是做大宁的官。
而是给家族沉冤昭雪,太子是来日之君,不会说先帝的不是,可他眼里,有一人不同。
此人便是杨宸,按着血脉来说,这个叫赵祁的年轻士子,与杨宸互为表亲,乃是平国公赵康之孙,赵鼎之子。
广武十九年,楚王南巡,赵祁在大营里过了一世不会忘的一日。
“你平国公府满门为当今天子而死,可天子登基,可曾为你家平反昭雪?数百口性命,百年门阀一夕之间,悉数伏诛,乱葬于陈桥之外,可有人怜之?你家奴,用自己生子换你一命,逃亡之时又死一次,纵是不为赵家计,可忍此等忠仆之善?我教你王霸之学,授你辅臣之道,不求其他,唯求你同这天下另一个还有平国公血脉之人,为你赵家沉冤昭雪”
“先生是说,这天下还有一人,那日逃出了府外?”
“非也,等你哪赢了我,可以独行之日,我便告诉你”
从广武二十五年到永文五年,赵祁对弈千局,终于在今年十月赢了一次,离去之时得布帛上书十余字。
“七皇子杨宸,废齐王妃赵氏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