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宫里时,被母后责罚,心里难过,不想回自己的宫里就只有这淋雨的事能随我的意了。想着是不是淋坏了身子,明日就不用再大清早的起身请安,还去先生那里背昨日的课业,也不用再被师傅骂骑射之术到了草原上只能算末流”
杨宸显然只说了一半的实话,在宫里要日日去请安跪安不假,毕竟这也是儿时性子散漫的杨宸讨厌那些繁文缛节的由来。被责骂了,除了认错,一点抗拒的意思都不能有。富贵人家里的公子小姐或许还能砸两个瓷器解解气,可杨宸不能,杨宸的身边总是会不合时宜的出现一些眼光让少年握紧的拳头又松开。
除了回宫路上不时的雨,住在长乐宫的杨宸很少有机会感受什么叫做自在。至于为何要选淋雨,偷懒是真,却也不止是想偷懒。
更想的是自己那位严教冠六宫娘娘之首的母后,可以对自己多一分母子之情,更想的还是那位不知为何登基九五之后就总是厌弃的父皇生多一分父子之意。
“可淋坏了身子,殿下可不是白受罪么?”
“宫里面受罪的事,可比身子坏了要多得多”
张开双眼,杨宸仿佛在廓关渐大雨中望见了一个身穿浅黄色皇服,身子修长,步伐刻意走得极快,将服侍之人远远扔在身后,在宫城窄巷里疾行的少年人。
这天底下,杨宸有亲人,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妻子,却选择将一些心里憋着的话说与自己的侍卫听。
心里话很多,可能听心里话的人太少。雨越来越大,拍打在杨宸和去疾这主仆两人身上的雨水也渐渐由外向里将身子浸湿,可两人去讲得越来越欢。
从少年旧事讲到了心上事,从心上事讲到了家国,从家国讲到两人皆是今日头次见到的汪洋大海,还有神往许久的铁骑驰骋最为快意的广袤草原。
或许那些王府侍卫有些不解,去疾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到底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得殿下如此亲之信之。
或许是这等狂风大作的雨夜适合说说心里话,就在不远的另外一边,洪海拖着安彬躲到了自己住的院子,在今日当着杨宸说出了那件事后,心想着今夜无论如何都要一吐为快。
顺便找安彬给这个脑子比自己灵光的人出出主意,本就在安清所设的宴席上酒足饭饱,在这里又是几杯浊酒下肚。往往开口的勇气,都得从酒开始,说到尽兴处,大醉睡起,静等明日头疼欲裂的醒来,悉数忘记。
“安彬,你说殿下会不会怪罪我啊?”
洪海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安彬有些为难,杨宸的行事,安彬一向看不大懂,就像这次坑木增,再坑月鹄,最后逼木波倒向大宁的事情一样。并没有瞒着他们几个人的道理,唯一的理由只能是不够信任,可经过就藩以来的种种事,安彬又不相信杨宸对他们仍心有隔膜。
“为何要怪罪你?”
“你不是说殿下倾心月依?”
“那你还和老子说殿下倾心那个白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