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宸儿不过是执弟子礼罢了。”
待坐定,微微思量了一刻的徐知余就开口问道杨宸:“殿下,可是有事要问下臣?”当初杨宸在宫里每每有心事求徐知余来解之时,都会先来献一番殷勤。往日师徒在皇子居所的时光,可还依旧历历在目。
从大逆不道的话中说开,在杨景登基之后刻意疏远杨宸,尤其是在永文二年遭逢兵乱,太子杨琪被废,高后赐死,新立杨智更甚之后。在这个儿时顽劣,却忽而被原本不严加管教自己的母后动辄叱骂责罚,被自己父皇总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七皇子殿下最为黑暗的这些日子里。
是徐知余给了这位少年的一束光,如师如父的情义,两人从未多说过一句。却总会从徐知余板着的那张脸上满意渐多,还有杨宸如此一个执拗的少年会因为徐知余的几句话清风化雨消解于无形当中而能有所感触。
“先生,怎会如此看宸儿?”徐知余见到杨宸比从前在宫中要更为精瘦,也晒黑了一些的脸上露着被看穿心事的窃喜。
“殿下以为呢?殿下每每有事要问询臣时,哪次不是这等无赖的脸色,哈哈哈哈”
“难道先生不怕宸儿从这些批文里,给先生挑些不是出来?当初在宫里,先生为了一言一字之差要打宸儿板子的事,宸儿可还记得呢?”
不过半年,做了如今连庙堂里都总会多些流言蜚语的楚王殿下,杨宸的腰杆子比起那位母后严教,父皇疏远,朝臣轻看的七皇子可硬气了不少。
“怎么,殿下要欺师灭祖不成?”
师徒两人的玩笑点到即止,刺史府里因为杨宸提前授意于安彬的缘故,白梦都被一并喊出了此处小院。此处理事之所,如今不过两人,涉及皇家天机的话,也就可以娓娓道来。
“先生,此次宸儿入京,知道了一些从前的旧事,可却未有实证,如今正是为难的关口,还请先生解惑”
身穿常服,将手微微握紧的姿态被徐知余尽收眼底,知道这是自己弟子心底杂乱无章,理不清头绪的习惯。
“敢问殿下,可是和平国公府的事有关?”
“先生如何知晓?”
杨宸惊了,毕竟想要说出口的这些话,他连今日的枕边人宇文雪都未曾说起过,无他。是楚王妃,可也是自己那位喊了十几年母后之人的侄女。成亲不过寥寥两月,要让杨宸将所有心思皆坦诚而待之,那从前读过的史书和皇家秘闻,都算作白读。
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绝对的实证,因为身份的特殊,杨宸是断然不会说出自己关于赵家事的疑惑,关于自己身世的疑惑。
“当初臣离京之际,陛下曾诏臣入宫奏对,陛下说知晓这些年殿下与臣朝夕相处,虽名为之徒,却不止于师徒,故而有些陛下不便的说的话,要臣寻个机会,和殿下说上一说”
“那先生为何不与宸儿说?”
“因为陛下说,要等殿下成婚之后,找臣解惑之时,方可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