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杨宸也明白,若是能不动一兵一卒便让羌部求和自己的父皇断然是没有那般不快的。维独在于这些人借此发难无非是想说自己这个楚王就藩之后,除了让边关之外的夷人封王,一事无成。
大宁朝堂上的百官眼里,堕了大宁之威不过是一个发难楚藩的理由,比起一个在北伐之前断然不会发兵讨伐的小国,还是说说这楚王府的不是更让他们有所成就。
若是换作从前,这事恐也没有这么难办,恼了楚藩,直接出兵打个战功来便是,倒那时又会换成什么穷兵黩武,生灵涂炭,累及百姓之言。
所以究其种种,目的都只有一个,如何能让这些藩王不痛快,那便如何来。
唯一能让杨宸稍稍宽慰的还是恒昌口中的:“是太子殿下于朝堂上与百官相争,方有奴婢此番远涉千里而来,除了圣旨和宝印,其他的礼数陛下都已明言,由殿下的王府所派,这也是不得已的事,咱大宁的国库也不是就这么随随便便打发的人的”
“本王明白的,多谢恒公公提点本王”
“七爷,这话奴婢可不敢接,陛下好咱家将这圣旨交于七爷便早些回京交了这差使,免得那些大人阁老的又在圣驾前头说陛下偏私咱们楚藩”
这恒昌的确是急着回去复命,这件差事杨景直接让宫中内宦来传诏他是不曾料到的,更不曾料到这种苦差落到了刚刚入了司礼监的自己头上。
作为司礼监里如今唯一还不曾认陈和做干爹的人,他惶恐之余自然也是担心离京太久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位置又为人所顶了去。
如今的杨宸加冠了,也头次听到宫里的老人唤自己一声:“七爷”倒是有些不习惯,习惯了:“七殿下”,也听过宫里的娘娘唤自己一声:“宸儿”,可比起这些,他还想听到自己的父皇像唤自己的三位就藩皇兄那样,唤一声:“老七”
年少人的总想拼命来证明自己成熟长大,可他又哪里知道秦王殿下还是喜欢一声:“威儿”而非在百官前头的:“老四”
“父皇圣躬安否?”
“殿下,这?”
作为司礼监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定国公薨逝之后,这陛下呕血之症又比从前重了几分,时常彻夜难寐的事。可即使知道,他也断不可能说一个字与杨宸。
恒昌的惊讶让杨宸猛地明白了自己失言,一个就藩在外的皇子,找宫里内宦问询皇帝的身子,这要是换到了朝廷里,可得被那些言官编出一朵花来。
可这最是寻常不过的话,换到除了如今的杨家外任何一户门庭都不能生出这么些风浪来。到了天家,也只能做到今日的先为人臣再为人子。
“本王就藩在外,不能在父皇和母后跟前日日侍奉,心头难安。每每念起,总觉肝肠寸断啊”
此时的杨宸想起了找补,可到底也是忧心的,先前回京不过是半年不曾见到他都觉得自己父皇比从前苍老了许多。
“殿下有这份孝心便好了,奴婢一定将话带给主子”
“对了,太子妃既要临盆,本王府中有早些日子宫中李太医去寻来的一些滋补的千年老参和雪莲,定南卫虽穷恶之地,藏不得金银,这等世家佳药倒也能寻得一些。王妃也已备好,就劳烦恒公公一并带回京,送去东宫一趟。”
“太子殿下和七爷兄弟相惜,是咱们大宁的福气,奴婢自当遵殿下的吩咐”
那太子妃所怀的,可不止是杨宸的侄儿,更极有可能是大宁来日的天子,恒昌虽然嘴上说的是兄弟情深,心里却不免盘算杨宸这巴结东宫太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