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木波自然也不曾知道,昨夜主殿中的那番密谈被自己的这位妹妹给听了去,而不凑巧,又是他亲手将这答案送到了杨宸的耳边。
“姑娘何必遮掩,若本王不曾猜错,你王兄昨夜便先是让姑娘献舞于前,又让姑娘侍寝本王,定然是一个连环策,要的便是姑娘名声毁在本王这里,可是本王不解,既为兄妹,为何木波要如此凉薄于姑娘”
木今安已经被杨宸唬住,她着实不知自己未露一个字,怎么就被猜到了这么多。可是这种把戏,杨宸还不曾满十岁时就已经见过数次,莫要说大宁的朝堂,便是那后宫女子争宠,或是那一座小小的王府,里面的人心算计落到木今安这种女子头上,她们一招都接不住。
“那本王再猜一番,姑娘是先王的掌上明珠,可是姑娘与你王兄并非一母同胞,否则断然不会如此毁了姑娘,对否?”
直到此时,木今安方才点点头:“我娘亲是父王的继后,一直以为是我母后害死了王后”
“那王太后呢?”
“母后在听闻父王兵败身亡之后,便一病不起了,这些日子,我也不曾再见过母后”
听到此处,杨宸心里也大抵了然了几分,即使是并非一个母亲所出,兄妹之情总该是在的,可木波之所为那也只有这等心怀仇恨的情形可以大抵解释得通。
想来木今安也又是一个可怜人,杨宸不忍其再如此跪下去,上前将其扶起,秋日夜里凉意阵阵,身为金枝玉叶却是如此单薄,又去吩咐去疾取来宇文雪留于他的披风,接过以后替木今安披上。
“姑娘家事,本王不便多言什么,可是姑娘可否告诉本王,为何你王兄一定要如此用姑娘名声来做事?”
“说是此番诏使前来,是想让我嫁去南诏,两家结为姻亲”
“那木波便是让本王来给他做了挡箭牌,我说呢,怎么姑娘刚刚在献舞那月赫便进了主殿,原来是如此打算。可是这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乃喜事,姑娘的王兄又为何不肯,是不想姑娘远嫁?”
这问题说来,杨宸都觉得有些可笑,木波若真是那种大善人舍不得自己妹妹远嫁,又怎会用起名声来做赌。
木今安摇摇头:“许是觉得我会误了王兄的事,又或是王兄想让我母后生不如死来报仇吧”人总该会长大,尤其是在那没有依靠之后,就像四年前的杨宸忽然意识到在情形危急时除了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替自己谋来一条活路,就算别人有,也不会用在自己身上。
在自己父王身死以后,王府里的种种变故已经让这位妙龄的羌部女子看穿了人心冷暖,最基本的好坏善恶已经可以分得清楚。
“可笑,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报仇,这点出息,能成什么大事?”
木今安无言以对,只能看着身披铠甲的杨宸就那么负手背对着自己,她无从知晓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位男子其实也有一样的境遇,只是断然不曾讲恨意放在枕边人头上半分。
“为了不让姑娘难堪,本王今夜还是回大营去睡,免得毁了姑娘,可是还请木姑娘记住,为那些想害自己的人卖命,害了自己是万万不值的。若是木波责怪姑娘,那姑娘大可将本王的原话说与他,本王绝不怪姑娘。若是那木波不给姑娘留活路,姑娘可要早些想想出路”
“还能有什么,无非是一个死字”
“死都不怕,那还怕活着么?”
杨宸带着想要知道的答案和对木波的满腔不屑,离开了此处小院,这两日白为那木波做了嫁衣,成了他退阻婚事的一个由头,杨宸是有些怒意在心的。
联姻为两国大事,为了一个报仇的由头便害了自己的妹妹,将南诏拒之门外。杨宸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东羌夜深,三日以前从阳明城里出发片刻换了六拨人马方才送来的急报也在赶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