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太子妃母族的德国公府更是为此事忙得前仰后合,五军都督府的天下军务和为东宫寻觅天下圣手的接生婆比起来显得有些不值一提。
德国公姜楷的弟弟姜韬已经让姜家在北地各道的门生故吏去引荐民间接生绝无失手的婆子,这位来日的国舅爷对这事上心得有些过了头,在长安道的梁县欺辱了两个妙龄的女子,这种山野色对向来没什么好名声的姜韬来说是不可能收入府中去服侍自己的,偶尔解解渴还行。
德国公府家大业大,随他怎么折腾,所有人都能看出若是太子妃此番生的是一位皇孙,那姜家少说还有几十年的富贵。
虽然一个女子不堪受辱自己投了河,但是两险这户小小的衙门如何敢把德国公的弟弟下狱,求告无门之后,女子的父母因为那梁县的一百顷良田还有一千两现银一百匹布也再未多言其他。
大宁朝永文六年的秋风里,除开天下的又一个丰年之外,那丰满到要将自己压倒的庄稼天梁下,江南的清流之水浅了几许,北地世家勋贵的门庭悄然间如上了新漆。权宦的悄然易主,清流的被贬出京,四卫藩王的磨刀霍霍,东宫里太子妃日渐沉重的步子,还有陈桥赵家岗上赵欢儿墓头的野草被除之一空。
好像都在告诉天下人,风平浪静的永文六年,秋日稍纵即逝,转瞬就会是冬日的阵阵闷雷。
永文六年九月十七,随着太子妃姜筠儿的忽然腹痛,永文帝杨景罢午朝和皇后一道亲至东宫,一个时辰之后,东宫正殿里的一声啼哭传出,除了杨智将满眼怜惜放在了因为生子被折腾得憔悴万分的姜筠儿身上之外,所有的目光都放下了那位哭泣的婴孩身上。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是个皇孙!”
同日,永文帝杨景赐名杨叡,赏太子妃布匹五千,翡翠珊瑚各十件。长安全城锣鼓喧天,爆竹齐鸣与天子同乐。
在群臣贺表塞满永文帝杨景的御案上头,其余贺礼将东宫偏殿堆满之际,长安城外终南山云霄观里的一位小道士又看到了自己的师父和师叔在争执。
“先帝在时,长安城龙气最盛,至今日,又蔚为大观”
“可当初领军在外的楚王殿下所在也有龙气,却与日俱消,此为何?”
“长安有龙脉,近龙脉者,自然龙气更甚,楚王殿下领军在外,兵锋愈盛,大胜愈多,反损自身气运,于龙气也不利”
“非此解!当是先帝已有意传位圣上才是,且看今日,东宫生了皇孙,我大宁的龙气自先帝驾崩后何时曾如此盛过?皇孙或有天命”
三清的弟子,跟在一旁的小道士此时提醒了自己师叔一句:“师叔,不对,年初四位殿下返京时,长安城的龙气与今日可不分上下”
“我同你师父说话,插什么嘴?去,把今夜的饭烧了,师叔晚上教你望气”
后者诺诺退去,他其实想说自己已经学会了,而且已经看到了大宁的南方今日起,那紫色的龙气并未因为皇孙的降世而消解,反倒愈发盛了。
退出门去,听着自己师父和师叔争着谁的卦对谁的卦错,这小道士捡起了传言是祖师爷种下的槐树落叶,有样学样的卜了自己平生的第一卦:
“何解?”
“龙气消,龙气平,龙气盛,龙气盛”
小道童挠了挠自己的头:“不对,咱们大宁如今只能有三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