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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
大宁榆关北面两百里,五万辽藩狼骑已经和杨复远在此逗留了整整三日,按照最初的约定,此刻应该有独孤信的消息传来:“榆关已破,晋王谋逆,请辽王入京平乱”
这支潜入草原之后的数万大军,没有碰上北奴右贤王,反倒是追着一支不过三万人马的北奴右贤王骑军一路往来,无独有偶,其他的军资器械都未所获太多,独独粮草从未缺过,每一次都能在辽军即将粮尽时恰巧送上门来。
杨复远坐在自己的营帐当中,此刻的他,已经成为大宁第一个知道北伐的三路大军中的另外两路,已经落进了北奴人的天罗地网之中,小单于的王庭二十万骑,左右贤王各十万骑,早已经在漠南王庭的牙帐数百里之内等待许久。
当初在草原上和右贤王商议之时,杨复远曾说过能不能放杨威一马,只要杨威的虎骑不会南下阻止自己就行,但被人相求的右贤王没有答应,只是冷冰冰地说了一句:“我的儿子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长安城,大宁的皇帝为什么就不能体会一下我的丧子之痛?”
面对军中的流言四起,还有独孤信迟迟未能送来的消息,杨复远有些忧心连城之内的局面,忧心北面自己的皇叔是否真的惹得北地大乱;京中精锐尽数出关平乱,忧心晋王府那个谋士所言要行刺自己的七弟是否真的得手;也忧心在京中精锐颈处之后,堂堂的怀国公府是否还能真的将愉关打开,由怀国公亲自来营中“宣旨”:请自己还有这数万大军入关平乱。
杨复远很难说清楚自己真正忧心的事究竟是哪一件,距离朝思暮想的长安城还有那座龙椅越近,他越是有些心神不定,尽管在他这里,早已经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榆关往南便是桥山福地,再往南就是陈桥,陈桥往南便是长安”这些时日的杨复远一直在不断的心中嘀咕着这句话。
一旦真如自己所料的那般,杨宸远在南疆,剑南道蜀中的镇国公旧部精锐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长安城破,甘露殿面圣,似乎近在眼前。
麾下五万大军,还有即将请降的北奴三万骑军:“整整八万虎狼之师,这座长安城,守不住吧?”杨复远正如曾经疑心别人那般疑心着自己。虽然他并不知道,杨吉因为一个和珅没有水淹三道使得北地大乱,高丽,辽北各部还是不敢趁火打劫,甚至因为一个欧阳益连洛阳仓的百万石粮草都未能遂愿,也自然没有让长安附近的数万精锐倾巢而出。他也不知道,自己远在南疆的七弟被自己的父皇密诏入京,却又在染病不醒的情形下,被人早早地打发出了长安城,已经快到了潼关了。
天时:七月三伏,关中大旱;地利:连城榆关距离长安不过咫尺;人和:两路北伐大军注定在劫难逃,天子困卧病榻,怀国公被诛,九族尽斩,楚王仓皇离京,太子监国,人心浮动。杨复远并不知道,此刻的上苍正在垂怜自己。
“报!”
候骑穿营而过,直奔杨复远的中军,在帐外被侍卫卸去了铠甲刀剑后,领进了大帐之中。一身黑色蟒甲的杨复远目光从案上的关中布防图前移开,在候骑的身上定格。
“何事?”
杨复远一边说话,一边将自己的侍卫屏退到了帐外,只见这候骑跪在地上,面色震惊:“启禀王爷,乱了,京中昨夜才送来的消息,十日前,怀国公在柳台县已经被楚王殿下给斩了,说是怀国公勾结北奴,意图谋逆,连坐九族”
“砰!”素来镇定的杨复远突然站了起来,还将椅子弄倒在地上:“你说什么?!”满来震惊的杨复远一步就走到了候骑的身前,从其手中接过了京中探子的谍纸。
刚刚看完,满是震惊是疑虑的杨复远将谍纸揉作一团,扔到了案上,暴怒着问道:“十日前?!怎么今日才送来消息!”
“启禀王爷,前些时日京中大肆搜捕怀国公府的余孽,怀国公府家大业大,这几十年来养了不少人,朝夕之间如何杀得尽,锦衣卫,皇城司,九城司,五军都督府都是倾巢而出,咱们也有不少人因为和怀国公府有所往来被牵连进去,音信难以送出来啊”
“等等,这里面说是老七杀的独孤信,老七不是在南边么?怎么就到京城了?”
“启禀王爷,这小的也不甚清楚,不过听接头的那人说,楚王殿下是前些时日就进了京,刚刚入京便亲率三千骑到柳台县诛杀怀国公”
杨复远停住了左右徘徊的脚步,忽然蹲下身子向候骑问道:“还有其他的消息么?王妃的,世子的?”
候骑摇了摇头,杨复远瘫坐到了地上,他明白都能说出怀国公府勾连北奴意图谋逆,那自然是杀鸡儆猴,还将杨宸诏进了京,心里一紧,接着问道:“可知这次老七带了多少兵马进京?”
“小的只知道楚王殿下率了三千骑去柳台县,其余的并不知晓,不过兵部那只线说是有三万人马”
“三万”杨复远将自己的一把短剑取下:“这个是赏你的,再去探探”候骑先是推辞,在杨复远的再三坚持下迟疑地收了过去,还连连道谢:“小的,谢过王爷,谢过王爷”
“送他出去”
杨复远话音刚落,刚刚领着候骑进帐的侍卫又掀帘而入将跪安结束的候骑领了出去。待两人出去之后,杨复远直接坐在了地上,自问自答着:“三万对三万,谁能赢?”
脚步声又一次靠近,还是刚刚领人进出的那位辽藩侍卫,跪在杨复远身边一边说道:“王爷”,一边将杨复远赏赐的短剑奉上。
杨复远接过短剑抽了出来,血迹未干,再冷冰冰地说道:“告诉他们,若是下次再让这么一个不懂事的来回话,就自己把人头割下了送到本王帐里”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