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感到腹中空空的赵祁猛地起了身,异常的脚步声让他有些怀疑这些人并非给自己送饭来的,他立时便又躺了回来,侧着身子,背对着被铁链缠绕的牢门。
“赵祁”
“赵祁”
连叫数声无人回应后,赵祁的牢门被宫里侥幸认得陈和做干爷爷的内宦打开,陈振已经两脚残废,这些事也只能交由这帮在宫中横行无忌惯了的徒子徒孙来做。
“装死呢!”一脚踢在了赵祁的后背上,赵祁起身见到来人是宫中的太监,顿时怒道:“死残废,你敢踢我?”刚刚伸手要打便被几个太监死死按住,还将粗布袋子罩在了他的头上。
“狂什么狂?咱家认得你,你是楚王帐下的谋士,换在从前咱家自然还得巴结你,或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今日不行了,整个宫里都知道楚王殿下被赶出了长安便回不来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还是求着咱家好些,一会儿少受些苦”
陈振并未明言自己为何要他来将赵祁领到宫里,所以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从前诸多旧例的又一次重演:“问完话,杀了人”
“你说清楚?什么楚王殿下被赶出了长安?”
赵祁此刻任由几个内宦把自己死死绑住,没想过问自己要去何处,是不是走到了末路,他问了杨宸,但几个太监没人回他,反倒是又堵死了他的嘴,将他从诏狱提走,带去了甘露殿。刚刚被带去甘露殿,赵祁就被扔在了地上,重伤未愈的陈振坐在木椅上见了他。
“赵大人”
被蒙住了头不知自己被带到何处的赵祁站直了身子,摇了摇脑袋,随行的太监才将他嘴里的东西取出,好让他回话:
“你是谁?”
“赵大人不必知道我是谁,是我家主子要见你,所以今日将赵大人从牢里请来”
“呵”赵祁冷哼一声:“能将我从锦衣卫手里弄到那么个地方,好吃好喝的供着,我早猜出你们是宫里的人”
“那敢问赵大人,这宫里这么多人,是谁要见赵大人?”
赵祁没有搭话,双手绑缚在后被遮住眼睛的他又摇了摇头:“无论是谁,今日若要杀我,都请给个痛快”
说罢,在陈振点头之后,赵祁被领到了甘露殿的偏殿之中,那里,只有杨景在等着他,赵祁被领走不久,一个刚刚一道去诏狱将赵祁提来的小太监跑到陈振耳边不过多嘴了两句,这座宫城之中,又有两条性命被阎王收走,大宁的长乐宫里,对得意忘形四字,可是忌讳得多。
赵祁领到偏殿坐在了椅子上,还未开口又被死死绑住,在闭门之声后许久,赵祁仍是没有听见一点动静,一切都静得出奇,而他被蒙住的眼睛自然不知此时已经是深夜,那些双眼之前晃晃的亮光,是宫烛的摇椅的火焰。
“敢问,足下何人,为何要见我?”
杨景坐在御榻上,将赵祁一身打量了一番,还是没能看清赵祁的脸,有些遗憾,但他此刻没有气力站起来走到赵祁身前去再仔细的打量一番。
“你便是赵祁”苍老的声音的传来,没有那么中气十足,只剩下深邃还有幽远。
“我是赵祁,你是?”
“是你主子的一个故人”杨景缓缓说道:“听说你很狂傲?为楚王出谋划策,立了大功,他可有赏你?”
“楚王刚醒就被打发去了燕子山受降,我也有二十日未曾见到楚王殿下,还不知道他要如何赏我”
“哈哈哈”杨景浅浅一笑,为赵家的那些无辜冤魂:“你原籍何处?”
“本是长安,少时家中遭逢变乱,在定南卫净梵山弘业寺里读书,永文六年进士,后因太子殿下赏识,让我去楚王殿下府中为掌书记事”
“你既是楚王帐下之人,那依你之见,楚王可有志于做天下之主?”
一句话,问得赵祁骇然,连忙说道:“楚王殿下绝无此心”
“你不过在他帐下做事一年,为何如此断定?”
“因为楚王殿下见不得人间疾苦,太过心善之人,做不得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