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公姜楷,年富力强,又是太子妃的兄长,此番北伐归来,可领兵部,入内阁;工部柳永,一门三工部,也是五宗七姓,河东望族之后,殿下安抚世族之心,必要重用柳永,可入阁。吏部元圭三朝元老,可入阁领门下六部,镇国公在六部多有不便,可暂领中书省之事。殿下既有肃清吏治之心,便该从三省着手,此绝非朝夕之事,当徐徐图之。十年之内,自上而下,必有所成”
“如此安置,甚是妥当”杨智对王太岳的这番安置颇为满意,而危险,在无声无息之间悄然而至,太子入京的路不知从何处走漏,竟然落到了对不愿降于朝廷,想要追随杨复远而去的死士之手。
“有刺客!殿下小心!”杨智所经驿道的两边草堆之中,突然杀出数百死士,披甲持剑向杨智杀来,完颜巫转头想要将杨智护在身后结阵迎敌时,一支箭矢穿过乱军直接刺向杨智,王太岳虽年老,倒也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一把将杨智推下马来。
杨叡在马车当中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嚎啕大哭,姜筠儿一面怀抱杨智,一面还想着掀开帘子看看杨智情形。
“太子妃小心!”
素来为姜筠所不喜的杨智贴身内宦高力把姜筠儿推了回去,自己的后腰上却被射中了一箭,从马车上跌落下来。
原本还漫不经心的羽林卫在措手不及之后,从驿道左右两边赶来护在太子车驾左右,完颜巫则是号令两队羽林卫往左右冒出的刺客杀去,一番恶战之后,留下了数百条人命过后,完颜巫才捡起了拿起一支箭矢跑回了杨智身边。
“太子殿下,这是辽逆箭矢!”完颜巫将刻有北宁二字的箭矢交到了杨智手中,顿感不妙还从马上摔下掉了两颗老牙,嘴角还在渗血的王太岳连忙劝道:“完颜统领,此话可千真万确?”
完颜巫知道王太岳在忧心什么,却还是点头说道:“末将刚刚看了一眼,这些人全是身经百战之人,一支箭矢劲弩可以做假,可数百人的甲胄兵器俱是出自北宁军中,想必是逃窜的辽逆,殿下的行踪已经泄露,还请殿下和王大人回马车之中,我们快些赶路,早一刻回到长安城,便早一刻的安稳”
“本宫是大宁太子,想杀本宫,只怕还没那么容易”杨智负气拿着箭矢走回了马车,王太岳也没了那份骑马的兴致,由人搀扶着回到了自己的车中。刚刚走回马车,杨智便看到中箭的高力趴在马背之上,一头大汗,昏睡不醒。
“殿下,没事吧”姜筠儿用母亲的温暖安抚着刚刚受惊大哭的杨叡,看着杨智坐进了马车里,连忙问道。
“本宫无事,让你和叡儿受惊了,早些回长安,到了东宫,没有人再能伤到咱们”
“是哪里来的刺客?刚刚听动静,不小,连后军的羽林卫都冲了过来”
“自然是不小,谋逆的辽藩,哪里能小?”杨智手中紧紧攥着箭矢,完颜巫留了两队羽林卫善后,急匆匆地护卫杨智车驾赶回长安城,先于杨智入城的,是太子遇刺的消息。这远比当初杨宸遇刺来得让人浮想联翩许多。
入夜前,杨智回了长安,却并未回到东宫,而是直接拿着辽逆的箭矢前往甘露殿面圣,在甘露殿中等了杨智许久的杨景当即见了杨智,父子重逢时分,杨景看见了杨智比离开时要消瘦憔悴几分的脸色。
“儿臣见过父皇”
杨景随手一指,内侍便为杨智搬来了椅子,等杨智坐定,又忙不迭让人端来了御膳房的点心,眼睛自顾自的说道:“有什么话不急,把气倒匀了,想清楚了再说”
“谢父皇”杨智接过了茶水,不紧不慢的饮了一口,又尝了一口点心后才跪下去说道:“父皇,儿臣想清楚了”
“哦?”杨景转口一问:“那便说说,今日城外遇刺的事”
“请父皇御览”杨智转头让内宦将自己刚刚交过的箭矢递了过去,杨景接过,眯着眼睛瞅了几眼后说道:“阴魂不散”
“你想如何处置?”
“辽逆行刺储君,自是该杀,只是三弟已经自裁谢罪,这箭不是射给儿子的,是射给七弟的。如今朝中人言沸沸,儿臣想,万不可将此事的火,烧到七弟的身上”
“有王太岳在身边还是有长进,他人呢?为何不来见朕”
“王师傅今日为了护住儿臣,将儿臣推下马来,掉了几颗牙,胳膊也受了伤,已经回府诊治了”
“这老东西,一把骨头了,也没些分寸,掉王太岳的几颗牙,比你掉几斤肉让朕来得心疼。既已回京,后头的事,朕便交给你了”
“儿臣遵命”
杨智踌躇满志的叩了几个响头,一番家长里短后,离开了甘露殿,从甘露殿拾级而下时,从杨景手里拿回来太子兵符在杨智手中被死死攥着,大宁的半壁江山,从今夜起,落到了杨智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