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臣田齐,见过王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杨宸转头向去疾示意了一番,去疾下马从田庸的手中接过了盛有廓部之主的印玺和廓部一州之地的山川地形图。
“念你今日诚心归顺,本王自会上表,请陛下赐你朝服冠冕,许你田氏,镇守廓部,世袭罔替,这印玺,你暂且留着,等礼部为你送来金印宝册,起身吧”
“谢楚王殿下”田庸搀扶着跪下的田齐缓缓站定。
杨宸盯着田齐问道:“你还答应了本王其他的事”
“下臣明白,贼首斧玎部将,昨夜已尽数伏诛,斧玎交由王爷处置”田齐说话时,田庸向身后一舞,被上了枷锁镣铐的斧玎被天家的鹰犬押出了臣列,跟在斧玎身边的,是一位身着锦衣的十三岁少年,此乃田齐小妾所生的第三子。
“臣家门不幸,老大前些时日摔断了腿,老二前夜里被射瞎了一只眼,只有第三子田伯远,日后或堪堪可为袭承家业之人,今日便由他带上臣的降表入京,向天子献上斧玎的人头,在京为质,以表我廓部归顺诚意”
田齐恭敬地说完,抬头试探了一番杨宸的眼神,杨宸当然知道会被送去长安为质的孩子在田齐眼里不过草芥,但此如此,正中他下怀,一个毫无根基与势力的廓部世子在京师为质,来日田齐死去,大宁可借扶持田伯远为廓部之主,让大宁的君威真正的进入廓部这一州之地。
田伯远跟在斧玎的身边缓缓向杨宸走近,心里毫无慌乱,反倒问起了斧玎:“老将军,这般冤死,不觉得委屈么?”
“用我斧玎的一颗项上人头,换我廓人向大宁称臣的机缘,有什么委屈?”
“不称臣,便得挨揍么?”
斧玎狂笑一场:“三少爷此去长安,就知道,只要被宁人看上的地方,除了称臣纳贡,没有别的出路,老臣可是盼着三少爷在长安城多学些本事,日后归来,护着我廓部百姓安乐。今日便是忍一时之得失荣辱,等宁人自相残杀时,咱们就有机会了洗了今日之辱”
“要等多久?”
“等三少爷长大就好了,老臣是看不到了,三少爷一定能看到,别看今日这楚王威风,在长安城里也会过得和狗一般,这宁人对敌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对自己人更甚。三少爷带着老臣的这颗人头去长安见大宁的皇帝时,一定要好好说说楚王今日的威风”
“为什么?”田伯远不解地问道。
“因为大宁的皇帝,不会喜欢一个比自己威风的弟弟,从前那位楚王比今日这位更威风,如今三少爷可还听说过他?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三少爷就且隐忍,韬晦三十年不够便韬晦五十年,五十年不够便韬晦一辈子,只要咱们廓人这心还在,就一定有机会一雪今日之耻”
斧玎说完,仰头向前走去,并没有听见田伯远在他身后那浅浅的一声嘀咕:“我一定会记住今日,日后给老将军报仇雪恨!”
被押到杨宸跟前时,田伯远被田齐拍着脑袋骂了一声:“没规矩的东西,还不给楚王殿下行礼?”
田伯远不服气的跪下行礼时,杨宸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怨恨,还有敌意,但今日的他当然不会害怕一个廓人质子的恨意,杨宸比他还小的年纪时,已经住进了长乐宫,学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藏住自己的喜怒哀乐和一腔心事,只有这样才能活命。
杨宸没有理会田家父子,而是亲自下马,让看押斧玎的廓人为他打开了枷锁,在手无寸铁的斧玎身前说道:“老将军可让本王这一仗打得辛苦,多吃了一些苦头”
“哈哈哈,临死前能得楚王殿下这一句,也不枉我斧玎活这一场了”斧玎笑完,转而嘲讽起了杨宸:“楚王殿下比起你的皇叔,可嫩了许多,吃败仗日后是常有的事,日后败仗打多了,自然会忘了在岘都城外有我斧玎让王爷吃了苦头”
“老将军可愿追随本王?本王定会向天子举荐老将军,我大宁气吞四海,断然不会因为老将军让本王吃了苦头为难老将军,反会因为老将军是英雄豪杰另眼相看一番”
“谢楚王殿下好意了,我斧玎老了,能把楚王殿下拦在更南山,足以自傲此生了,廓部的孩儿们日后说起我斧玎,也不会骂我斧玎没有尽力。楚王还请跟我一个痛快,磨磨唧唧,倒是妇人做派”
“老匹夫!说什么呢?今日你是阶下囚,王爷开恩想饶你一命,别给脸不要脸!”听到斧玎对杨宸不敬,洪海在身后有些愤愤不平。
斧玎却突然转身跪在田齐身前:“大王,老臣今日,算是尽忠了”
等候许久的刽子手走了过来,杨宸却拦住了他们:“老将军一世英雄,不该受辱伧徒之手,还是让本王来,让老将军在廓部世世代代称颂,流传千古吧”
“谢楚王爷成全了!”斧玎跪在田齐身前,闭上了眼睛,杨宸则是向身后骑在乌骓马上的宇文雪说道:“闭眼!”
杨宸一脚将斧玎踢倒在了地上,踩着斧玎的人头,一刀落下,一阵骇然时,血溅到了杨宸的铠甲和赤着上身府田齐身上。
“啊,呼,呼”田齐被吓得叫出了声,更是觉得自己身上斧玎的血颇为晦气,在众人惊魂未定时,十三岁的田伯远走到一旁抱起了斧玎的人头,放回了盒子里。嘴里嘟囔着:“伯远和老将军一道,都是阶下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