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
“木姑娘”
里面没有出声,木今安穿着一身蓝染的细布衣物,一支木簪将一头长发盘住,又惊又喜地打开了门。
等门被推开时,她的目光并未在去疾身上停留过,而是毫无意外的注视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杨宸,看着他比上一次清瘦了一些的面容,还有被阳光映照的下巴。木今安轻扯着嘴角,不知不觉间,露出了唇边浅浅的梨涡。两年前,在东羌城里,自己被逼着向杨宸献舞,引诱杨宸时她也露出的梨涡,但今时不同往日,到底有什么差别,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请本王进去坐坐?”去疾都快被木今安这副模样给逗笑了,听到自家王爷下马自己走进院子还打趣木今安时,更是索性将脸背过去。
“王爷请”木今安将两人带到了院中落座,有些难堪地说道:“王爷见谅,素日里这没什么人来,我这,没什么好招待王爷的,等我去挑些水来,为王爷烧水盏茶”
“郡主这话,是在说本王薄待了郡主,给郡主选了这么个寒酸的院子,也没有过问过郡主,让郡主日子过得清苦了?”杨宸故意这么一问,让坐在一旁的去疾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了,好像从昨夜收到这道回京的圣旨,杨宸的性情,又变回了收到先帝密诏,整兵返京之前的那段日子了。
“不,不,不,我不是”木今安连连摆手,今日杨宸这开口的两句话,每一句都让他感觉有些古怪,又很陌生。
“我是阿勒丘,东羌的郡主已经死了,王爷也不要再喊我郡主,若不是王爷庇佑,我今日早就是孤魂野鬼了”
“看来在大宁这两年,还是学到了大宁的风土人情,都知道开恩,说好听的话了”杨宸说完,在桌子下一脚踢到了去疾的凳子,骂了一句:“笑什么呢?去挑两桶水来,若是撒了出来,回转头去重新挑来,若是本王看见少了一滴,你就留在海州看海吧”
“是”去疾无奈地起身去寻找水桶,又被木今安拦住了:“使不得,我自己去吧”
“木姑娘就让我去挑吧,王爷有话要和木姑娘说,我在这儿碍着王爷眼睛”
“啊?”去疾接过水桶,两手提着水桶呲溜迈腿便向院外跑去,还不忘回头合上院门:“王爷不急,我还得去找井口,要多费些时辰”
“你!找打是不是?”
“砰”
去疾合上了院门,也让院中的杨宸与木今安有些无所适从,无奈之下,杨宸只好表明了来意:“收拾东西,今日随本王走吧,再喜欢大洋大海,看了两年,也该腻了”
“去哪儿?”
“长安”杨宸说完,眉头皱紧了一些:“长安可是这天底下最繁华的城池,去长安一趟,比海州有趣”
“不去”木今安站在了原地,神情变得冷淡:“长安繁华,可与我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有何干系?”
“本王不是在和你商量”杨宸语气变得冰冷:“本王昨夜收到了陛下的圣旨,过些时日,本王回京,阳明城里便没有楚王府了。昨夜有一伙锦衣卫来过”
“怎么会?”木今安有些后怕:“我?我合上了门啊”
“你这门,能防住谁?锦衣卫做事,滴水不漏,多少人睡在梦里就被他们带走了性命,竹管吹一口迷魂烟,你能睡上一日一夜,他们就算在你屋子里,你都不会察觉”杨宸也没有和木今安解释更多,只是最后留了一句:“本王离开阳明城,王府之人都会随本王一道返京,没人可以留在此地护着你,留你一人在这儿,还被锦衣卫盯上了,本王不放心。收拾自己的贴身东西,半个时辰后随本王下山,王妃还在海州城里等着本王回去,定下回阳明城的时辰”
“王妃娘娘也来了?”木今安有些意外,这两年来,其实宇文雪过问她比杨宸过问得更多,多赐衣食,多赏首饰,怕她无趣,还会亲笔写下阿图的近况告诉她,让她对宇文雪这位楚王妃除了惊羡容貌之外,更多了一分亲近,也没由来地生出了些许愧疚之心。
至于为何愧疚,也唯有自知。
“嗯,一会儿路上说,先首饰行囊吧”本王到院外等你,杨宸抽身离去,留给木今安的,只剩下一道不容置疑的背影。
片刻之后,孑然一身来到海州此处住了一年多时日的木今安将行囊收拾妥当,有阿图送给她的那柄杨宸曾经用过的短剑,从她从木家王府逃出时,一直藏着没敢外露的那身彰显东羌郡主身份的衣物。
木今安轻轻合上了院门,一年多的时日,朝夕恍若眨眼片刻,但她其实早已期待了今日许久,恋恋不舍之中,多了一许期待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