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长安府皇城司定国公府,家父定国大将军邓彦,兄长是定国公邓通,族人太多就不写了,未曾婚娶,有一门少时定下的婚事,并未娶妻过门”
登记造册后,军曹正要问邓耀想去何处时,去疾连忙拉着邓耀起身向军曹笑道:“这事儿王爷吩咐了,你记下,亲军营王府侍卫队马夫就行”
“啊,马夫?”
邓耀被去疾拉出了营帐,去疾也自然成了邓耀在楚藩军中的第一个朋友,在去疾给他寻了营帐住下时,他颇为感激地说道:“等日后回长安了,我请你吃酒”
“公子,这就不必了,只是王爷吩咐我了,今夜带你入营”去疾虽生长在边陲乡野,这三年多和杨宸见了不少的世面也让他在邓耀这样的公子哥前头并不怯场,何况去疾如今是王府侍卫统领,和几营主将也可以搭着肩膀玩闹的身份,而邓耀只是一个新卒马夫。
“不要再称呼我公子了,我既已决意投军,就没了那些娇贵,你以后有什么吩咐的,直接说就是”
“哈哈哈,好呢,你今夜好生歇息,明日演武之后,咱们是回长安还是北去,就有一个说法了”
去疾跟在杨宸身边,所听所闻也自然是常人极难打听到的隐秘。
“北去是什么意思?”
“唉,王爷不许说出去”去疾故作为难的卖了个关子,随口说道:“王爷在南疆的三营旧部明日一早就会进上林苑里,到时候咱们看热闹就成。”
“好”邓耀说完,又问道:“我既投了军,为何没有铠甲和兵器啊?”
此时本该睡下而不得不来关怀一番自己新的手下的什长笑着给去疾解了围:“想啥呢?咱就是个喂马的,又不用上阵杀敌,哪儿来的铠甲和兵器,咱们骠骑营虽然是精锐,这铠甲比朝廷的京营都多,但也不是人人都能穿的,你瞧老子,高低算个头头,也只有一身轻甲,想要铠甲和剑,就老老实实做事,若有战事,自会有人来寻你补缺”
邓耀虽失望,可也明白规矩,老老实实地和去疾行礼辞别,他清楚地听见去疾在帐外让什长对自己就像寻常士卒一样,莫要把自己当作公子哥。他知道去疾这是故意让自己听见,也知道这样的话,是更为位高权重的那位对自己的一番警告。
双手抱着头,睡着军营里硌人的板子,邓耀一夜也未曾睡好,并非因为他不疲乏,而是马夫所住的营帐里总是吵闹,也满是污浊,一整夜,邓耀身上多了许多给蚊兽咬出的包,让他防不胜防。
而杨宸的大帐之中,宇文雪似有心事,像是置气一般背对着杨宸,让本想在北去之前好好温存一番的杨宸落了空,两人都并未睡下,却也不曾说话。
秋夜的月明星稀很快过去,在上林苑的难得的一场大雾里,号角之声早早地唤醒了沉睡的所有人,随杨智一道赴上林苑的文臣武将在一早便知道了让他们猝不及防的一则消息。
“楚王在南疆的旧部入京,今日一早拔营入了上林苑,圣上有诏,京营兵马出骑军一千,步军两千与楚王旧部一千骑军,两千步军于午后在少阳山下演武,各国使臣学子,朝中文武悉出营观礼!”
自然有人刚刚听闻消息就忙不迭的写成折子快马送去长安城里,对臣子而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这次恰恰相反,天子銮驾在上林苑,奉天殿里要如何议论,杨智也一句都听不到。
总是怀着文臣死谏之心的御史清流们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此番上林苑之行,天子的心里只怕早有其他的打算。
就如当年北朝的孝文皇帝借“南征”之名行“迁都”之实一般,将他们这些臣子,算计了进去。
带着他们密报的快马还未至长安,午后的演武就已经近在眼前,刚至午时,数千羽林卫和锦衣卫早已守在最高处观景的坡地之上,披甲持戟,威武雄壮。而大军外围,更是南北两路大军重兵把守。
五军都督府帐下的兵马在背,奉兵部号令征调入京的杨宸旧部在南,更出三千人马列阵在前。
今日执掌五军都督府的邢国公李定策马与杨宸一左一右的站在杨智身边,一场热闹的好戏,静待开场,而一众女眷今日则是排在了另外一处,与杨智的御相距有数十步之遥。
“邢国公”杨智略带轻松地唤了一声。
李定就连忙行礼回道:“陛下”
“朕给你五军都督府选的对手,可还满意?”
“回陛下,五军都督府兵马与南军皆是大宁的兵马,今日演武,不过是切磋一番,也让各国遣宁使瞧瞧我大宁军威,非是对手,皆是同袍弟兄”
听闻李定之言,杨智笑出了声:“还得是你会说话啊!楚王呢?我大宁何时分了南军北军朕不知道,可这南军皆是你的旧部,你以为今日胜负如何?”
“回陛下”杨宸行礼时不忘看了五军都督府帐下那些在朝中多年的老将,瞄着李定说道:“京营兵马皆是去岁新募的士卒,而南军跟着臣弟南征北战,转战数千里,已是百战之师,臣弟以为,今日京营兵马必败无疑”
“楚王殿下好大的口气!”说话间,杨智和李定都未开口,站在李定身后的左前军营指挥使昌兴侯薛安就说道:“今日在下面领骑军的乃是太祖皇帝钦封的翼卫将军常牛,率左右步军的也是太祖爷封的破虏将军和讨寇将军。跟着太祖爷南征北战凭着军功封侯之时,王爷还不知在哪儿,王爷领军虽也胜了几仗,可口气这般大,也不合适吧?”
“本王没有瞧不起我大宁老将们当年的功绩,只是京师兵马承平太久,如今又多是新兵,只怕碰上百战之军不能一战”
“王爷可莫要说早了些,邢国公知道王爷的旧部乃百战之士,今日的三千人马,可都是从十万京军里精挑细选的,又是老家伙们领着儿郎们,是胜是败,不妨走着瞧瞧?”
杨智也及时说道:“那就看看,只是演武切磋,没有胜败,李定,擂鼓开始吧”
“诺!”李定策马向前走了几步,拔剑出鞘,指向前方,顷刻间,鼓声与号角声排山倒海,响彻山野。
“将军威武!”
山脚下,没能拿着自己往日一双大锤,而是换成了演武所用木枪的洪海索然无味,向安彬问道:“王爷是怎么说的来着?”
安彬不想理睬已经问了几次的洪海,萧玄就在一旁笑道又回答一遍:“王爷说了,往死里揍这帮京军就行”
“老子就是不相信王爷会这么说,对面阵中可是有几把老骨头,我要是没轻没重,不是给王爷惹祸么?”
“废话那么多?”安彬不屑地说道:“王爷说了,这是陛下的意思,不用给京军留情面,咱们揍得越狠,王爷在朝中站得越稳”
名头上,他们这三营兵马都已不是杨宸的部下,但杨宸的一只密言,却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会拼死完成的将令。
“将军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