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子拿完钱就要走,蒋丽丽叫住他,交待道:“今天知青点那两个人看到了吗,你躲着点他们走。”
看二柱子走了,蒋丽丽若无其事的回了知青点,跟大家一起吃了晚饭,洗漱好了,然后在村口溜达的消食。
路过公社办公室的时候,把一张红纸条塞门框的夹缝里,就是一些杂乱线条和刚才那几个数字,像是哪个小孩随手涂鸦乱写乱画的。
二柱子家住的确实偏,不但偏,屋子还破的厉害,一个小老头佝偻着背,拄着木棍在摇摇欲坠的门前盼着他,看到他回来,才松了口气。
二柱子先到屋后挖出一个破陶罐,把这两块钱放进去,又把陶罐埋了回去,这才去扶老头:“爷爷,我们吃饭吧。”
老人干瘦的厉害,眼睛也浑浊发白,他用干枯的手摸摸二柱子的头,满腹的话,最终化为一句轻叹,然后牵起二柱子的手,往屋里走:“吃饭。”
老人名叫宋道全,原本是蓬莱大学的数学力学系教授,在去年末的“清理活动”中,全家都被被隔离审查,等他出来的时候,儿子儿媳自杀身亡,只留下一个孙子宋安国。
两人被一起下放到这个大队,过来的时候,宋道全被学生打断了腿,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身体每况日下,没几天就在床上起不来了。
两人身无分文,二柱子一个十岁小孩,骤然间家破人亡,又被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能干啥?
一老一小的差点没活路。
还是一个女知青蒋丽丽对他们伸出援助之手。
当时宋道全躺在床上已经昏迷不醒了,他们这个成分,大家不偷偷丢石头都是心地善良,有几个人敢接近他们?
是蒋丽丽给大队长提议,虽然是下放过来的,但毕竟是条人命,真死在这里了,也不合适。
但当时宋道全情况已经挺危急,送医院指定得花不少钱,大队长也为难啊。
蒋丽丽十分不忍,道:“毕竟是条活生生的人命,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如果不管总觉得良心过意不去,要不这样吧,队里给套个车送到医院去,这个钱我来想办法。”
只要稍微有脑子点的都能知道,下放到村里来的都坏不到哪里去,如果真坏的,早吃花生米了。
大队长也不想闹出人命,好在有冤大头出钱,他就负责找个牛车给人拉过去就行。
蒋丽丽能救一回,但是从医院回来后,后续的药得继续吃吧,他俩还得生活吧,这不都得钱?
宋安国只能偷偷再上门求蒋丽丽。
他一个十岁小孩,别的也不会,扑通一下跪在蒋丽丽跟前:“蒋知青,求您行行好,救人救到底,我没有别的什么能耐,只要你一句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当时宋安国没真的觉得能帮蒋丽丽做点什么,他就是单纯上来道德绑架来了。
他也知道人家已经帮过他一次,再找人家是不好,但是除了蒋丽丽,他又确实不知道能去再找谁。
唯一的亲人躺在床上,病情反反复复,一把年纪了还能经得起几天折腾?
那跟死比起来,道德真不是那么重要。
蒋丽丽也没有太为难他,又给宋道全买了点药。
她也没有太多的事让宋安国做,就是偶尔帮忙送句话,传个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