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愣,然后笑了笑,摇头道:“既然祝员外开口问了,那我也就直说了。”
“这脑梗塞的病症虽然颇为严重,但若对症下药,其实也不算太麻烦。”他继续说道,“不过,这治病的麻烦虽不多,但用药的规矩却颇大。”
“说实话,若单只论诊费,要不了几个银子,可若论药钱,确实颇高的。”凌晨并没有因为祝家送了自己几个帐篷而心存感激,刻意压低药价。
这治疗脑梗,必然要注射和输液,说实在的,如今在这个地方,这输液药品便是无价至宝,能赶上新鲜的,那是他们运气。
若是再贱价用了药,日后难保麻烦。
“这药物的价格,需要五十两银子。”他咬了咬牙,给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合适的高价。
谁知那祝员外听了,居然瞪大了眼睛,满脸喜色:“这么便宜?凌大夫,您该不会是瞧着我们与王掌柜认识,故意压了价格吧。”
“啊?”凌晨愣住了,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王掌柜,满脸都显示着疑惑二字。
王掌柜也是一脸不敢置信:“凌老弟,你这药也收到太便宜了一些吧,若是这样,怕是连成本也难收回来哦!”
“啊!”凌晨依旧是一脸茫然无措,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要是想有米有肉过上一年,最多也就五两银子即可。
可为什么他药价要到五十两,却被这祝员外和王掌柜齐齐说便宜呢?
王掌柜知道他是别出来的,所以心想他定然是不知道这里的行情,便耐心的替他解释了起来。
“凌老弟,你可能不清楚,我们这里地方偏,是个小城镇,鲜少有以采药为生的采药人。”
“这里绝大部分的药物都要铺子里用老了的伙计坐船去外头采购。”他叹息道,“这一趟出去,少说也要三五个月,有时候甚至还要一两年才能回来……”
“如今这世道,外头到处都是乱党和响马,想要出去一次便更难了。”王掌柜脸上满是辛酸和无奈,“所以这药价便高得离谱……”
“那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还好些,用的药物多半都是比较常见的,有时候也会有村民采摘了送来。”
“可那些要命的大病,可就麻烦了。”王掌柜心里有些难受,竟然有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凌老弟,你是不知道啊,这一二年来,我不知道瞧着多少因为没钱买药治病,或是因缺药而没了的病人哦!”
凌晨见他这副样子,心里也有些难过了。
乱世之际,总会出现高价粮,天价药。可其实,这突如其来的高价,也未必就是这些商铺老板们愿意见到,愿意去做的事情。
可是现实总是很残酷的,想要做好人,做圣人,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份能力。
王掌柜已经是个很有医德的大夫了,可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不能擅自跳出来,去打破这个所谓的规则,去做那个出头鸟。
因为他的背后也有着一大家子人要照顾,要守护。如果他心存善意,去做了那个出头鸟,打破了所谓的规则,那会有怎么样的后果,没人能够知道。
他是个好人,但不是圣人,所以他绝不会一时脑热,便拿全家人的安危去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