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除了先前付过了订金二十两以外,后续齐家人怕钱不够,又陆续付了一些,凌兮也都一一登记在账了。
她特意把那记录册子拿出来给齐举人一一翻看:“您看一下,先前付的那些银子一共是四十三两二钱,花在何处都在这里记下来,除了这些外,你大概还要再付一百三十一两一钱二厘,去掉个零头,您就再付个一百三十两好了。”
那齐举人慌忙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连同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一块奉上:“凌娘子,这里是一百五十两银子,除了那一百三十两是我爹爹的诊金外,还有二十两,呃就算做这些天来各位大夫照顾我家老父亲的辛苦费吧!”
凌兮先是愣了一下,赶忙又把那钱袋子推了回去,然后笑道:“不用不用,令尊的护理费已经算在诊金里了,我们这里是正经的医馆,该多少钱便是多少,不好胡乱收取其他费用的。”
可那齐举人却又硬把那钱袋子推了回来:“凌大夫大义,但这些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哪里能抵得上我父亲的性命健康呢!”
“诊金是你们父女师徒几人日夜辛苦本该收的,这余下的却是我们夫妇二人的心意……”
“兮兮,收下吧……”就在他们二人互相推脱之间,凌兮身后突然传来了陆韵葶的声音。
她一回头便看见一身鹅黄色夏缎薄衫的陆韵葶正抱着秦朗站在窗边,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啊……”凌兮一愣,正想说些什么。
那齐举人却听凌家主母发话了,赶忙便把那荷包丢进了凌兮手里,高兴的一拍手道:“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这话,他便冲着陆韵葶母女二人拱了拱手道:“多谢凌家几位大夫高义,今儿我便带着我家父亲回家去了……”
说罢他便拉着自家娘子,慌忙离开了这间屋子。
凌兮捏着那个钱袋子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时,齐举人两口子已经跑到没影了。
她不禁有些疑惑,忍不住看向一边的陆韵葶:“娘,您这是做什么,平白无故的叫我们多收人那么些钱做什么……”
“傻丫头……”陆韵葶也不恼,只上前几步,坐到了椅子上笑道:“你说你这丫头,平日里何等机灵聪慧,怎么今儿却又变得糊涂起来了……”
“咱们如今已经不是在原来的那个地方住着了……”她叹息了一声道,“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难道还没发现一些问题吗?”
“咱们现在住的这个世界,男女大防依旧严重,外男一般不允许进内宅。”陆韵葶把秦朗交到凌兮手里,然后笑着给他解释道,“但这些所谓的规矩,似乎还是存在于那些豪门大户人家的深宅内院里。”
“至于我们这平民百姓人家,却没几个人守着这个所谓的规矩……”
“这我也察觉到了。”凌兮点了点头道,“但这跟咱们收诊金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直接的关系。”陆韵葶摇了摇头,然后笑道,“但说这件事却是要提醒你,规矩是规矩,但也要学会变通。”
“齐举人是富贵人家出生,他们那样的家庭,从小便见惯了亲戚朋友间遇到些大小事务便互相送礼以表庆贺或感激的情形。”
“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那一百三十两是咱们本就该得的诊金。而那多出的二十两银子,代表的是他的谢意。”
“你从小受过的教育,是不该自己拿的东西不要。”陆韵葶温柔的看着女儿笑道,“这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