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毓沉默地看着瑾怿,他低着头,正在打开手里的食盒,乌黑的碎发散落下来,遮住了那点青紫,连带着他的眉眼也被掩住。
“咔嚓”,令人胃口大开的香味瞬间弥散,食盒的盖子被他放在柜子上,明毓的视线转移到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痕迹,手背也是如此。
“要我喂你吗?”瑾怿端着食盒抬头,明澈的桃花眼里似是含着情意看向明毓。
“不用。”
“好。”
明毓低着头,左手将食盒攥得越来越紧,右手却连勺子都拿不稳。
“怎么了?”
明毓没有回应,姿势也没有改变。
啪嗒。
一滴热泪顺着明毓的脸颊,一直流淌到下颌后重重落下,砸在白色的被子上。
瑾怿站起身靠近,“月亮。”
大概是怕她的眼泪落在食盒里,瑾怿试探地伸出手将食盒接过来,明毓顺着他松开了力气。
食盒重新放好,瑾怿弯下身子,视线与她平齐,语气十分恳切,甚至可以说是带着点祈求,“可以告诉我吗?”
他伸了下手,却在快碰到明毓挡住脸颊的发丝时停住了。
手指微微蜷缩,他刚要收回手,就被明毓猛地抓住。
她抬头时,已经泪流满面。
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浮木,明毓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手掌。
“我不知道......我是我吗?”
你喜欢的是我吗?
她没有问出口,止不住地抽泣。
以前,她觉得自己足够坚强,唯一的亲人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双双去世,她也能挺过来,一个人好好地生活。
她不怕死亡。
没有来做任务之前,没有坠楼前,她一直是这么想的,甚至,她或多或少,期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因为父母去世早,她性格变得孤僻,社交圈子也小,自己的存在亦或是不存在,好像影响不到任何人。
小石子丢入池塘里都能惊起涟漪,她的死,大概连这点涟漪都比不上。
她更像一粒沙,轻飘飘地落在沙地里,什么时候落的,落在哪里,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她好像变得脆弱了。
这两个世界的经历没有把她变得更加坚韧,反而让她渐生退意。
明毓忍不住断断续续地喃喃,“我不是我了......”
瑾怿迁就地一直弯着腰,任明毓抓着他的手掌,他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帮她捋了捋黏在脸颊上的碎发,“当然是你,你是独一无二的,无论身份怎么转变,时代怎么变化,你就是你;受环境等不同因素影响,人的性格可以是多变的。”
明毓从濒临崩溃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对上瑾怿专注的视线。
口罩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了,神情认真,他清亮明澈的桃花眼里,只装着她一个人。
“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你来,就像,你能认出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