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毓从简易三星世界抽离出来以后,就被天天直接带去时管局了。
心理咨询室。
室内很空,就像是个纯白空间,天花板墙面还有地板都是白花花的,并且也没有多余的什么东西——哪怕是桌椅窗户什么的。
明毓站在房间中央,探寻地打量着这个空间。
须臾,有白雾丝丝霭霭地,不知道从何处氤氲而来,那雾里还带着些冰凉的冷意。
看着那雾越来越浓,明毓微微眯了眯眼睛,终于,雾气凝聚,将一个颇为熟悉的人托举在明毓眼前。
心理咨询师。
似人非人,难辨性别,不光是肤色白皙,它的嘴唇与毛发都全白,一双眸子却如黑曜石般,明明看得到它的各个五官,可矛盾的是,看不清它的面容。
“又见面了,小花。”
咨询师的声音空灵动听,甚至自带混响效果。
而小花,是这个心理咨询师给她取的昵称。
毕竟她明毓现在在时管局只有工号,没有像样的名字。
“嗯,你好,咨询师。”
白雾仍汇聚在咨询师身侧,这让它看起来带着几丝神性,眼睛里无悲无喜,像是一潭死水,可苍白的嘴角却微微勾起。
“你似乎比三十分钟前更坚定了些。”
三十分钟吗?
她在三星世界一个来月,对于它来说只是过了三十分钟。
但其实,时管局其实也没有时间这一概念的,明毓不知道它说的这三十分钟是如何而来。
想到这里,明毓眨了眨清透明亮的杏眼,歪头问道,“天天说你能让我赎罪。”
它似乎喟叹了一声。
很轻很轻,甚至让明毓以为那只是错觉。
接着,明毓听到它说,“来吧。”
话音落下,明毓眼前一黑,发现自己脚下踩着飞花的一枚花瓣,与咨询师一起,闪现在一个昏暗潮湿,甚至有有些阴冷的域。
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地面上掠过的一个阴森的大门。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奇怪味道,整个域有些黑蒙蒙的,风凉到刺骨。
飞花是咨询师控制的,明毓被它带着在半空中穿过这片域,明毓不经意间瞥到地下,竟看到森然的白色尸骨。
一堆一堆的,几乎都完整的,就那么随意堆在路两旁,路道上却没有任何东西。
而路边,还有徐徐盛开的彼岸花,以及交错繁密的不知名树。
那彼岸花看着猩红而诡异。
隐约间,明毓觉察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那是一种令人很不舒服,甚至是头皮发麻的视线。
可她环顾一圈,一个人影也没有。
很快,又眼前出现一片血黄色的河,河边的彼岸花数目更多,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红艳得像是用鲜血浇灌滋养生长的。
近了些,还能看到河里有密密麻麻的、外形丑陋骇人的虫蛇,在里面不断翻涌,间或惊起水花,溅在桥面上。
河道并没有很宽,有一座石桥凌驾其上,桥头那端的路旁,还有一棵巨大无比的树。
那树的枝干粗壮得吓人,每枝都有白色的长条丝绸状物垂落,随着凉到刺骨的风拂动。
越靠近河,一股难言的味道就越发浓郁,带着刺鼻的血腥味,毫不客气地钻进明毓的鼻间。
往下看的时候其实还是有些黑蒙蒙的薄雾的,看的不是十分真切,可明毓却觉得,桥头似乎有一个老妪的身影。
可当她眨眨眼想看清楚,却再也没有那老妪的身影。
咨询师带着她掠过这条诡异的河,明毓便看到路旁有个小亭子,上面的牌匾清清楚楚的写着,望乡台。
而空无一人的亭子里,影影绰绰居然出现了之前桥头的那老妪的身影。
像是察觉到明毓的视线,那老妪敏锐地望过来——
明毓恰好看清那老妪的面容,美得不像是真人,可身体却如老妪,背部佝偻,十分怪异。
那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碗,里面盛的似乎是什么热汤,热气腾腾。
明毓连忙收回视线,心跳如鼓,脸色也有些发白。
咨询师忽然出声,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测,“那只是孟婆。”
所以,咨询师是带着她来到了冥界。
先前的路是黄泉路,河是忘川河,桥是奈何桥。
以及她没注意到的大门,是鬼门关。
“……”
明毓一时无言对答。
咨询师却淡淡一笑,说,“好,到了。”
说完,它手一挥,明毓便站在了一个阴冷的大殿内。
被人盯着看的感觉更强了,可明毓除了身旁的咨询师,什么也没看到。
殿里的东西都是黑色的,前方中央位置有个很大的类似人间皇帝的宝座。
那宝座明明是黑色的,却更像是由人的骨头堆积而成,而它的两旁,有两个看不出什么动物的木雕立着,栩栩如生,眼神凶煞,獠牙森森。
而大殿有个右高台,台高一丈,镜大十围,向东悬挂,上横七字,曰:孽镜台前无好人。
明毓心里默念那七个字,明明没了解过,脑海却自动补充下面的话,“押赴多恶之魂,自见在世之心之险,死赴地狱之险。那时方知万两黄金带不来,一生惟有孽随身,入台照过之後,批解第二殿,用刑发狱受苦。”
明毓收回视线,心里有些害怕,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