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
另一人跟着看过来。
他穿着一件的确良做的开衫。
手里捧着个搪瓷白杯子。
里面泡着热茶。
年纪不大。
看着倒是稳重。
就是一双三角眼,时不时眯起来,将苏琬全身上下打量。
偶尔会在白花花腿上、跟胸膛前波澜处做停顿。
让人非常不爽。
看见苏琬,男人不徐不缓捧起白搪瓷杯子,猛地嘬一口热茶。
然后被烫得‘吸溜吸溜’。
好半晌,男人才缓过劲。
他紧盯着苏琬,“这是琬琬吧?一眨眼功夫,长这么大了啊!”
“听说还带着咱们村大伙一块干买卖,挣不少钱。”
“不错不错,这身为人民群众的觉悟很高。”
苏琬皱眉,努力回想有关这人的记忆。
总觉得眼熟,在哪见过。
这一副官腔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城里来的大人物。
她跟吕建英、王保国他们说话时候。
都没过这种感觉。
“这是?”苏琬向来有话就问。
吕永旺站起身,指着还在凳子上坐着的中年男人,“琬丫头,这是你立文叔啊!”
“咋地?不认识了啊?”
“你立文叔,之前一直在县城,现在调回咱们村,当书记啦。”
苏琬皱眉,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
苏立文。
她爹的堂弟。
就是她爹苏孝文跟潘金燕掰头分家那天,当时在场的二伯爷家儿子。
二伯爷苏世博,现在是苏姓里最年长、最有资历的。
八十岁高龄,俨然苏家说一不二的族老。
同时也是她爹苏孝文的亲二伯。
提起这个老东西,苏琬就来气。
苏世博明知道她爹苏孝文和三叔苏礼文不是潘金燕亲生的。
还睁眼瞎看着她爹跟三叔被潘金燕虐待,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后面她家跟潘金燕、苏槐山划清关系。
那个二伯爷苏世博还不止一次在村里说她家这事做的不地道。
‘潘金燕好歹是养娘’‘养育之恩大于天’这话,最先就是从苏世博嘴里说出来的。
真是刀子不落在自个身上,就可以心安理得看着别人受折磨。
三十六度嘴里,说着最令人寒心的风凉话。
苏立文猛嘬一口热茶,“害,一个村书记,不值得拿出来炫耀。”
“反倒是琬琬,那是真有本事,真厉害,听说家里还盖起来大房子?”
“你家多少得是个万元户了吧!”
“啧啧啧,这跟苏槐山一家子分开后,就是不一样。”
“不过琬琬,做买卖可以,做得太过分可不行。”
“咱们现在可是社会主义,讲究个共同富裕。”
“你们家这自己先富起来就盖房子的毛病,可不好呀。”
苏琬心里冷笑。
她自己赚钱,不花给家里人,难不成还花到狗东西身上?
难怪她刚一进门就瞧着苏立文眼熟。
这孙子。
不就是前世她捐钱给村里白杨小学准备扩建时候,那个偷吃回扣,最后被抓枪毙的村书记?
听说自打苏立文调回来后,事事压苏永胜一头。
小山村村大队就再没给村里谋过福利。
苏立文跟他那一帮子亲戚,那吃得叫一个腰缠万贯。
苏琬手揣进兜里,摸出几块大白兔奶糖。
当着苏立文面,递给苏永胜。
“叔,给铁柱拿着吃。”苏琬脸上笑容乐呵呵,“叔,公社说介绍信上,得您盖个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