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小周赶紧把车开到近前，大家手忙脚乱地把老头塞进公务用车。老头一边使劲挣扎，一边高喊：“左凉是个贪官污吏，我没有喝农药，你们市政府欺压百姓，我放不过你们，出来还要找你们算账，……”

现场一片狼藉，王群、来卫东一头钻进车使劲捺住老头，随车一道去了。

程江河命令小汪：“你现在打电话给温堂镇陈小东镇长，要他赶紧到医院去做好后续工作。”

坐在办公室，程江河的心“咚咚”直跳，一边心里祈祷着：“人千万不能死！人千万不能死！”一边等候着医院的消息。

不到一小时，来卫东的电话来了：“报告常委，这个老头子确实喝农药了，现在已经进去洗胃了。”

程江河道：“那就好，你不要急着回来，等温堂镇的人一到，你赶紧撤回来，让王群同志在那里善后。”

来卫东答应了一声“好的”就挂断了电话。

来卫东回来了。他走进程江河办公室，简要地报告了情况。

来卫东说，车刚到县医院，医院就有人等着。大家手忙脚乱地把仍不服帖的老头子抬进了手术室。

在手术台上，老头子仍然不住地叫唤着他没有喝农药，他死了到阴间也要找左凉不放。

四个人把他的手脚按住，老头子仍然扭转不停，突然大口一张，胃中所有的东西都倾巢而出，喷了所有人一身，一股浓烈的农药味直叫人呕吐不止。

医生在给他洗胃，老头子渐渐安静下来了，温堂镇的陈小东镇长已经在那里了。

程江河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这才稍微放心了些。

来卫东道：“今天多亏了常委的英明决断，不然的话，真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自参加工作以来，来卫东遇到这样的事还真是头一遭。

来卫东当时也认为程江河是不是有些神经过敏，倘若老头子没有喝农药，你把一个好端端的人送到医院去洗胃灌肠，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到后来你又怎么收场呢？老头子家人肯定会揪住不放的，到时候真是吃不了还得兜着走。

老头子确实喝了农药，如果当时没有被发现，或者不是程常委坚持要送往市立医院，真的在市委大楼出了事，那包括来卫东自己在内市委办公室所有的人都不得安生，都会要面对可能出现的不可控的局面。

现在想来，程常委的决断真是太伟大了！来卫东不由得对程江河又增加了一分敬重。

程江河道：“卫东，有些事你还没有经历过，等将来你走上了领导岗位以后，你就会知道和理解了。

群众上访、闹访，甚至走上极端的事，全国各地都有，不能百分之百地避免，但作为一个清醒的领导者，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都要想尽办法把它消除在萌芽之中。

出现了极端的事件，不仅对当事人及其家庭是巨大的伤害，对于一个地方的稳定和发展是有很大杀伤力的，对于领导干部的前途势必会涂上很重的阴影。”

来卫东道：“常委说得对，真要出现不可控的局面，我们市委办公室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的，影响不影响自己的前程不说，光是后面的麻烦事就有得大家受的了。”

程江河道：“卫东，你有这样的认识就好。喝农药的人虽然送进了医院，但他是哪里人，为何事到市委上访，又为何要以性命相搏，至自己的性命而不顾？这些事，你要责成温堂镇和信访部门迅速查实。

还有，这几天，老头子在医院的情况，无论好坏都要随时向我报告。”说完，低头看机要科刚送来的急件。

来卫东道：“好的，我抓紧去办。”正要起身，他手摸到了口袋里的东西，那是一张从老头子身上搜到的遗书，来卫东不知道给不给程江河好。

程江河见来卫东犹犹豫豫的，似乎有什么事，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来卫东见程江河问他，心一横，就又坐了下来，低道：“还有一件事，没有向您报告，想想不妥。”

程江河放下手中的文件夹，抬起头，没有做声。

来卫东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纸条，呈给程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