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卧室就剩下男人一个人了。
顾商沉着脸在装潢为暗色调的华丽大主卧里站定,他先是凝神看了一会少年遗留下来的草莓造型的宝宝霜,然后有些不安地走到窗边将厚实的遮光窗帘紧紧拉上。
想了想,又再次打开门往外面左右瞅了两眼。
确认楼道空荡荡没有可疑小猫靠近,顾商才肃穆着脸将门关上,落上点。
这才拿起那个造型可爱的宝宝霜走到梳洗桌台前站定,狗狗祟祟地旋开了草莓盖子。
顾商先是试毒般地凑近嗅了嗅,然后才伸出一根洗净了的食指,才罐子里挑起一小块底色略清透的乳白色面霜。
顾商:“……”
不得不说,他一个快奔三的大男人,偷用娇气包的宝宝霜还真的有点羞耻。
但为了自己第二天精神饱满的工作状态,男人眼一闭,视死如归般的在面颊各种都点上了点面霜,然后手法笨拙地抹匀。
有些尴尬地抹完之后,顾商站在原地感受了一下,然后渐渐蹙起了眉头。
不是,娇气包是不是小气舍不得,给了他盗版的宝宝霜啊?
这味道怎么闻起来好像和季明珠身上的不大一样。
然而从这罐子里的使用痕迹看来,确实是有人天天都在使用才对。
顾商狐疑地与宝宝霜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暗道兴许是自己抹得不够多。
是了,一定是他抹得太少了。
季明珠皮肤白,皮肤纹理清透又细嫩,像是一掐就能滴出牛奶汁一样,连关节处的皮肤都是生嫩生嫩的透着淡淡的气血色。这样的皮肤肯定是需要大量的油膏去滋润呵护的,所以才总是香香的。
自己用这点点一定不够量。
男人蹙着眉,有点嫌弃地看了眼手中被自己强制爱的宝宝霜。
虽说陈伯的选品有点东西,这宝宝霜用起来一点也不腻乎,香味也不是劣质的奶香,而是更偏向蛋糕房里那种甜奶油一样的淡香,但顾商还是不习惯在脸上身上抹东西。
男人绷着脸僵持了一阵,终究是低头叹了口气,伸出大掌将浴袍衣襟扯大一些,露出大半个精壮的胸膛来。
顾商黑着脸,神色微妙地多擓了几指头的宝宝霜,马马虎虎地在自己脖颈和胸膛前抹了抹。剩下一点多余没用上的,就直接在手上抹匀当护手霜了。
抹完一看,宝宝霜容量骤然减少了一小半。
顾商:“……”
顾商有点心虚地合上盖子。
娇气包都有更好的了,应该不会再惦记他的宝宝霜了吧。实在不行的话他第二天偷偷问陈伯再要一罐。
这下男人再抬了抬手,低头嗅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准备也早早上床睡觉。走到一半又顿住,拐了个弯去浴室把窗户打开透透气,这才转身出去躺上了舒适柔软的大床。
室内昏暗下来,只留下一小盏朦胧昏黄的小铃兰花灯在墙角,身下的床垫柔软又有支撑力,顶垫富有包裹感,一躺上去就知绝非凡品。
顾商因为睡眠质量不好,所以连带对床品的要求也十分苛刻。
他身下的这张墨色大床是素有“黑色黄金”之称的瑞典王室同款,床重五百多公斤,需匠师耗600个工时纯手工制作而成,价值四百万的海丝腾的臻藏生辉床。
所以怪不得季明珠那只小懒虫一躺上去就自觉裹成个小春卷或者糯米包包,回回都睡得特别快。
室内的温度也是最适宜入睡的温度,然而——男人却浑身不舒服。
这床明明是自己睡惯了的,也不存在书房的竹榻舒适感不足的原因。可顾商就是忍不住的翻来覆去,身下舒适的天价床也似乎没有往日那么舒服了,变得像一面大油锅。
顾商就在这面大油锅上不停地翻面烙煎饼,刚刚抹上的宝宝霜就像裹上的面糊一样,莫名的很有存在感。
是他不对劲还是宝宝霜不对劲?
顾商独自躺在宽阔的大床上怀疑人生。
为什么他身上的宝宝霜闻起来腻乎得要命,一点也不甜?
这是顾商自季明珠来了之后独自躺在这张大床的第二个夜晚了,少年身上残存的香味已经变得很淡,就算躺在季明珠往常爱睡的那一侧也不太能捕捉到少年身上独有的清冽冷香。
他刚刚涂抹上的宝宝霜还严重干扰了他捕捉这点残存气息,甜得他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胀痛。
男人一个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精壮蜜色的胸膛泌出一层细小的汗珠。
他比昨晚睡得更不舒服了。
宝宝霜有毒。
顾商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才过去半个多小时。
但这半个多小时应该足够季明珠熟睡了。
少年的睡眠质量和速度一向非常惊人。
偶尔顾商精力还挺好想跟他说会话的时候,娇气包就会迷迷糊糊地连连娇声说老公晚安,把他的话头堵得死死的。
要是再说,娇气包就会委屈兮兮地蹙起眉头,眼睛都不睁开就嘟哝控诉:“老公好吵……”
然后趁顾商酥麻呆滞的时间迅速睡着,任摸任搂也没有丝毫苏醒的反应。
男人有些僵硬地站起身,略有些迟疑。
自己去把人偷渡过来睡到底属不属于夜袭的程度啊,从行为上看,似乎确实有些痴汉。但……但他又不做什么,只是想再睡一个高质量好觉而已,不过分吧?
季明珠明天可以睡懒觉,但是他还要上班养家的。
让自己的老公拥有一个高质量的睡眠,身为他的准妻子,这点小忙可以帮的吧。
顾商犹犹豫豫地说服完自己,才下定决心开门去隔壁查房。
过去一看,娇气包果然如他所想的睡熟了。
昏暗的小夜灯下隐约可见少年软乎乎的半个侧脸都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小嘴都被挤得有点微嘟起来了都紧紧闭着,不肯张开一条缝隙,让他窥见今天欺负了个够的柔软舌尖。
男人满意地轻轻挑眉,心说少年睡相挺乖,没有口呼吸。但小半个鼻子也埋进枕头里了,小眉头有些不舒服地蹙着,像是睡梦中也觉得呼吸不畅。
顾商轻轻托起少年睡得热乎乎的柔软脸颊,一弯腰将小春卷从被子里轻松地挖了出来。
谁知季明珠并没有睡熟,倏地感觉身子腾空,他像一颗小白菜一样被人从松软的被褥中挖出来,吓得连忙睁开眼睛,下意识要发出惊呼,却被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
顾商像抱小孩子那样抱着他,让少年两条腿叉开夹在自己腰身两侧,漂亮精壮的手臂肌肉隆起,一手稳健地托住少年柔软的屁屁,一手捂住季明珠差点发出夜间警笛的嘴巴。
季明珠睡懵了,完全想不到会有人半夜来偷人,唔唔地睁动。
然而男人的臂膀就像坚不可摧的刑具一样将他紧紧地锁着,两条细白的小腿在空中慌忙地划水也触不到地面,急得有点想哭,季明珠气得嘴巴一张,整齐的小白牙就要狠狠咬上偷菜贼的手。
顾商却被少年迷糊慌张的模样逗乐了,反正夜间偷人的下流行径已然被发现了,索性光明正大地故意压沉了声音抵在少年白嫩的耳朵旁边,低声威胁:“别乱动,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
话音刚落,季明珠的小牙力道就错愕地收住了,只呆呆地轻轻磕了一下男人粗长的食指。
顾商食指上传来热酥酥的痒意,低头一看娇气包正叼着他的食指,一副没睡醒的呆样。
……可爱是可爱,但是也怪涩情的。
顾商忍住把食指塞进去翻搅一下好让少年知道什么叫世间险恶的变态念头,粗声粗气道:“听到了吗?!”
顾商明明是个成熟的男人,但偶尔总是会在娇气包面前露出相对幼稚的一面。
比如此前骗季明珠南方大张郎相当可怕,飞天遁地打人毁物,无恶不作。
现在又在这里半夜不睡觉,玩奇怪的采花贼play。
这种幼稚无聊的小游戏若是以前有人告诉他这是他未来会做出来的事情,他打死也不会信的。
顾言做出来的还差不多。
可很神奇的是,他确实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