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川脚步一沉,一刀砍在了木地板上,刀插进去一半。
王书辞心惊胆战,想开口劝,“小八爷,这这……这……”
这也没有客人敢来,门外聚集了一群人往里看着,议论纷纷。
“这特么谁啊,敢来惹小八爷?”
“你们可是不知道,昨天我在场,就一老太太身体倍好,拿着一拐杖进去指名道姓找小八爷,我寻思着可能是找小八爷算卦的,哪曾想她一抬拐杖敲断了小八爷最爱的红木桌子腿。”
“就大厅那个红木桌子?她可是托人专门找了一整块红木打造的,可是得几百万上下。”知情人士透漏价格,人群内尽是唏嘘声。
齐家干古董生意,那店里面哪个东西不值钱,被人砸了,这特么不是找死来了。
齐乐川抬脚走进去,沉着脸,常老板在收拾东西,赶紧迎过来,“家主,那人已经走了,她留下一封信给您。”
“老常,这地上的东西,先别收拾了,关门一天。”她道。
老常在年轻时跟着齐八爷做事,齐八爷一向与世无争,这场面他也见过几次,都是来算命之后不喜那结果才气急败坏,但齐八爷从未生气过,自己收拾一下就算了。
老常放下手中的东西,叹息道,“小八爷,抱歉,怪我们,这砸了这么多,也有我们的责任……”
齐乐川一抬手,面无表情道了一声,“王书辞,关上门。”
王书辞本就在门口站着,听见她说话,赶紧关了店铺门。
门外那一群八卦的街坊看不到,便都散了。
齐乐川摸了摸半倒的红木桌子,蹲下捡起一片瓷瓶的碎片,冷哼一声,随手扔在了地上。
她起身,阴着脸道,“拿账簿过来,把所有的古董按双倍价钱给算出来,算好让辞哥给我送到老宅。”
王书辞看着少年阴沉的脸,还有地上的菜刀,想起她那股子狠劲,他咽咽吐沫道,“小八爷,咱们不走法律程序?”
“法律程序?”齐乐川语气有些张狂,“老子非扒她一层皮不可。”
王书辞看着少年一甩袖子带着一股子狠劲,拿上信封要出门。
王书辞往那一杵,僵硬道,“小八爷,刀……菜刀。”
她转身弯腰从地板上拔出了菜刀,看向老常,道,“这地板也算到她头上。”
老常连忙点头。
少年穿着大褂手里拿着菜刀来去匆匆,王书辞后怕,“常老板,小八爷她不会杀人吧?”
常老摇摇头,表示也不确定,只说了句,“行了,把东西收拾一下,关店铺。”
王书辞看看她的背影,那拿着刀确实像是要杀人。
常老板跟随齐八爷多年,他知道乐川从小杀气就重,八爷教育她最多的就是不可以动杀伐。
只是齐八爷一生都得过且过,对人和善,这小八爷偏偏与他相反,常老板知道,这不是坏事。
路过老赵的猪肉摊,齐乐川又把刀“啪”一下砍在了案板上。
老赵心肝一颤,老了还被吓了这么一下,这少年的手劲比他这个杀猪还大。
“小八爷,别太生气,和气生财,这解决问题还需要……”
齐乐川点点头,打断了老赵的话,“赵叔,整个铺子的古董几千万上下,砸的一个没留。”
这一听老赵唰一下变了脸色,靠近小乐川,小声道,“还用不用叔的刀?刚磨的。”
齐乐川摇摇头,留下刀往家走,“不用了叔,这刀还是留着杀猪吧,那老太婆不配。”
老赵一阵唏嘘。
他看着少年走了,才敢给自己老伴说,一伸手指,嘴一撇,“老伴,那可是八位数哟……”
他老伴也是一阵骂,“哪来的老太婆这么横,砸人家店,缺德玩意。”
整条街都议论纷纷。
齐乐川阴沉的脸,手里攥着一封信,到了家,见张日山也在,她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老常说告诉了他。
她将信扔在桌子上,摊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忽然委屈了,这是在告状呢,“日山爷爷,她砸了我的桌子,那红木我看上了好久。”
张日山轻笑一声,“我们小乐川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张启灵也看过去,那小孩好像真的委屈了。
可能是没看见她拿着菜刀的那股子狠劲。
齐乐川“嘁”一声,嘴也快,“什么老太婆,我压根不认识呀。”
刚说完,她忽然坐起身,打开了信封,里面有一张纸,写的还是毛笔字,上面写着,‘蛊婆罗兰浮,若找来黑市。’
她眸子暗了几分,是那苗疆少年罗庶的师傅,原来是来报仇的,妈的,一群不拿法律当回事的东西。
张日山起身,整理一下黑色西装,比前几年沉稳且戾气更重,“需要我帮忙吗?”
齐乐川又瘫在了椅子上,语气略带撒娇,“日山爷爷,我那红木桌子。”
这么明显的暗示,张日山宠溺一笑,“行,那爷爷再给你找一块红木重新雕,可行?”
目的达到了,她忙点头,“行行行。”
张日山又问一遍,“需要我帮忙吗?”
齐乐川一摆手,碎发遮住眸子,她朝上吹了一下,露出了白皙的额头,道,“不用了,晚上我和小九去一趟就够了。”
张日山的神色变了变,见张启灵在一旁,他倒是没动手教育这小孩。
一般这种情况,只要她带着小鬼独自行动,那肯定是她要杀人放火,让小鬼毁尸灭迹。
张日山严肃道,“新时代,你要学会走法律程序,而不是私底下解决,不能杀人,听到没有?”
齐八爷去世之前,将乐川托付给张副官,告诉他,要他看住这小孩不要让她沾杀虐,她骨子里带着邪气,对她的命格会有影响。
齐乐川倚着太师椅,有些不可置信,一个最狠的角色要她遵纪守法。
她敷衍一句,“我不杀她。”
齐九九在树上挂着听着她说那些鬼话。
张日山知道她在敷衍,倒是没再阻止,对于齐乐川来说就是默认。
张副官抬脚往屋里走,“好,我会在这住上一段时间,老样子,过了这个夏日再走。”
齐乐川一下子起身,赶紧往屋里钻,“可是您来的匆忙,没拿衣物啊,您那房间还没收拾呢。”
张日山一把按住她的脑袋,“小孩,你在心虚?”
她一边笑着说哪有,一边想着让纸人进去抬东西。
结果张日山一推门,那纸人还没来得及抬起那些瓶瓶罐罐。
张副官脸色一暗,“齐乐川,你什么时候偷着倒斗带黑货,还把我的屋子当仓库用?”
这黑货就是指来路不明的冥器。
这大名都喊了。
齐乐川尴尬笑笑,“爷爷别介啊,我这就让纸人抬出去。”
张日山一抬手揪住了她的衣领子,往祠堂的方向去。
她一脸可怜的扭头向张启灵求救,“哥,救命。”
张启灵抿了一口茶水,当做看不见。
她又看向树上挂着荡秋千的小鬼,一脸可怜巴巴。
齐九九跳下来,她面色一喜,然后齐九九就坐在了张启灵身旁大佬长大佬短的唠嗑。
完犊子了。
张日山拿着戒尺,她低着头跪在祠堂。
“偷偷倒斗夹带黑货,我到今日才知道,小乐川你真是长大了。”副官拿着戒尺围着她转了一圈。
说道了半个时辰,才让她起身。
这夜色一过,齐乐川偷偷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刚开了一个门缝就看见姓张的两位并肩在她门口蹲她。
她“啪”又把门给关上了。
过了几秒,她又打开门,笑嘻嘻道,“都起夜呢,一起撒个尿?”
张日山一脸嫌弃,表面再怎么是个男孩,骨子里也应该是个女孩,这话是个女孩子应该说吗?
张启灵面色冷淡,“一起去。”
齐乐川知道今晚拗不过他们,只能一起去往黑市。
晚上十点有一路公交车会直通到城西的地下黑市。
这路公交车一直是个诡异传说的存在,44路公交车,也是全城的最后一趟车。
车上一个人也没有,三人坐在了最后一排,齐乐川左边是张启灵,右边是张日山。
张启灵或许没想起来,但张日山深知她的德行,因为她养小鬼,出手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她还张狂的说,自己家养的小鬼太厉害,她能怎么办?
就那小鬼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下手快准狠,幸好不是敌人而是友军。
公交车上的司机一动不动,忽而到了下一站停下了车,一阵阴风吹来。
上了来五个人,都僵硬的坐在了位置了。
张日山和张启灵都面无表情,似是看不到。
齐乐川搓搓胳膊,她这体质遇鬼这是常事而已,三人不挣不抢安然无恙的到达了最后一站。
齐乐川最后下的车,她回眸看了一眼,司机大叔忽而转头,那脑袋缺了一块正在淌血,车上坐的人也纷纷看她,个个瞪圆了眼睛一身血渍。
她勾唇,道了一句,“下次再见。”
车里的鬼鬼们纷纷一脸诧异,这少年怎么不怕它们?
城西的地下交易市场在这些年变了许多,里面突然冒出个地头蛇占领了这一片地,所有在黑市摆摊的基本上都归他管。
里面的规矩也繁多起来,进去要戴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最里面还有拍卖的一个小场所,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好东西,连摊位都高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