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周长有五十里,从公主府出发向西,出了内城,经过外城,来到城门口,这个距离,足有五里地。
苏牧闭上眼,便没再睁开过。
殷娇秀看他抱着剑,心里有点害怕,自是不敢打扰他休息。
待到马车来到了城门口,城门正在缓缓打开。
“停下。”
几名士卒拦下马车。
冷声喝道:“车上的人下来。”
杨灵冷哼道:“驸马爷出京去西北,哪个敢查!”
苏牧闻声猛的睁开眼,低吟片刻,忽然看向殷娇秀。
“你可带了眉笔、黛块?”
眉笔不言而喻,画眉毛的笔,黛块便是画眉用的墨。
黛块的制作方法很复杂,真麻油一盏,多着灯心搓紧,将油盏置器水中焚之,覆以小器,令烟凝上,随得扫下。预于三日前,用脑麝别浸少油,倾入烟内和调匀,其墨可逾漆。
他想起来了画黥面金印的事。
听他声音冰冷,眼神犀利,殷娇秀吓的一颤,忙道:“带,带了。”
“你可有见过金印?”
金印也就是黥面时在脸上刺的字及图案。
殷娇秀微微颔首。
苏牧抬手一指自己的额头,“画出来。”
黥面是用针刺穿皮肤,让墨渗透进去,用眉笔和黛块画,显然达不到效果,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苏牧额头上有这个东西,没人敢按着他的头,来查验真假。
殷娇秀一怔,人还没反应过来,却见苏牧又道:“别愣着,快点过来画。”
她闻言急忙取出妆盒,抖着手取出眉笔,将笔尖用水浸湿,往黛块上沾了沾,弯着腰在苏牧额头画起来。
她在苏牧额头画出一个方块,而后问道:“刺,刺啥字?”
“劫。”苏牧冷声道。
黥面刺字,根据人犯所犯的罪会有所不同,劫代表的是犯死罪被赦免的意思。
苏牧之所以临时想起来画,只是不想给周缙添麻烦罢了。
周缙这个皇帝当的并不容易,国库空虚,军事糜烂,又有士大夫在一旁刁难。
他想帮苏牧挡下这件事,然而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与其因此让大臣们不快,不如将错就错,让苏牧去西北,争取一个起飞的机会。
车厢里殷娇秀正画着。
车厢外,杨灵与守门的士卒互不相让,争吵的越来越凶。
眼见双方就要剑拔弩张。
此时城门已被打开,有百姓挑着菜进城来卖,也有人扛着农具出城。
周围有零零散散准备出城的百姓,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牛莽将背上背的御剑解下来,握在手中,他知道苏牧是得罪了城防军,才被贬出京。
这些人很明显是得到消息,提前等在这里故意刁难的。
“都给我住手。”
一声冷哼传来,车厢里钻出个人,那脸上戴着一张做工粗糙的纯铜面具,腰间挂着一柄黑色长剑。
守城的士卒都是一怔,继而大叫着拔出腰刀,有人举起长枪。
“大胆,来者何人,速速摘下面具。”
杨灵愣了下神,望着铜面之人,问道:“驸马爷?”
牛莽没想到苏牧会戴着面具出来,他嘿嘿一笑:“原来戴着面具,竟如此威风啊!”
他有些后悔将面具留给刘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