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得知此事后,只是淡淡一笑,李彦朝是看人下菜,但他也是占理的。
亲邻法中规定,邻居不买,外人才能买,但这也要基于相同价格才行,陈奉只出一万五千贯,孙沛不想卖,卖给出价更高的人难道有错?
李彦朝只要将孙沛、宋牙人叫过去一问,便能分辨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区别只在于苦主一方是公主府,李彦朝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判决。
苏牧买房子的手续合理合规,陈奉在故意刁难,李彦朝又怎么会不知道。
基于此做出的判决,谁又能说什么?
工部新侍郎上任的第一天,院里就发生了这种大事,导致工部院中气氛非常压抑。
重要官员全部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露面。
来来回回忙碌的胥吏,走路时都不敢发出大一点的动静。
天色一黑,官员们才走出房间,三三两两离开。
陈奉出了衙门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一处叫天香楼的酒楼里要了个房间,又派人去给吏部尚书秦浚生送去了名刺。
秦浚生很快坐着马车来到天香楼,走进陈奉所在的房间。
陈奉急忙起身,抱拳道:“见过秦尚书。”
秦浚生点点头,转身扫了一眼,看到门关了,走到桌边,缓缓坐下。
陈奉急忙献媚般的提起酒壶帮秦浚生斟满酒,说道:“秦大人.......”
秦浚生一抬手,“你的事我听说了,但这种事说不上谁对谁错,贾彦朝无论怎么判都是合规的。”
陈奉道:“大人有所不知,孙家那处宅子,最少值两万五千贯,苏牧只花了两万贯,这其中难说没有行贿受贿啊!”
秦浚生闻言眼前一亮,问道:“此事当真?”
“当真,两万五千贯下官都少说了,那处宅子就是估价三万贯都不多,苏牧却只花了两万贯,大人觉得这合理吗?”
“捕风捉影,好事啊!公主府贱买了孙家的房产,这与强取豪夺有何区别。”秦浚生拍手叫好,站起身,略一思忖又道:“只是这件事由谁出面比较好呢?”
“大人,下官觉得许致修最合适。”
谏院正司谏许致修,说话不避众怨,性格刚直敢言,最是见不得这些绳营狗苟的事,他得知此事还真有可能对公主府开炮。
苏牧买孙家的宅子差价一万贯,谁敢说这其中没隐情?
一旦言官以此为由弹劾苏牧,苏牧是很难解释清楚的,解释不清,周缙就需要对苏牧的行为做出处置,将言官们的不满压下去。
有人会说这不至于,但此时人们对官员的节操要求就是这么严格。
你可以有瑕疵,你可以坏,也可以奸猾,但不能让人抓住小辫子。
一旦被人抓到破绽,对不起,言官们会一拥而上,用吐沫星子淹死你。
有些事商人做得,官员却不能做,原因就在于此。
这是劣迹,是作风问题,此事若成,苏牧一个贪鄙的名声怕是跑不了了。
秦浚生端起酒盏,轻抿一口,思忖道:“如何才能让许致修开这个头呢?”
陈奉笑道:“一开始未必非得许致修出马,换个人也一样,只要有人起了头,就一切都好办了。”
秦浚生点点头,站起身,“陈郎中说的不错,如此我便不久留了。”
说罢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