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敢。”沈云初轻轻摇头:“但他们可以对陛下的旨意表面认同,当真正执行时又选择阳奉阴违。朝廷能拿他们如何,总不能将他们都罢免吧?那样就无人可用了。”
“竟是这样!”
此前穆书蝶的认知出现了偏差,听完沈云初的话犹如醍醐灌顶,直接被点醒。
“本宫这些年处理朝政,对此深有体会。发布政令时,不得不考虑政令是否会影响下面官员的利益,如果有影响,又要考虑影响有多大,会不会引起官员的集体抵触。如果会引起官员集体抵触,就不得不设法对政令进行修改。”
“如不修改呢?”
“那么政令就有可能推行不下去。如果强行推行,你就会发现全国各地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说到这里,沈云初无奈一笑,“陛下说他们是统治阶级,正是因为他们真的可以影响朝廷政令的颁布和执行。”
穆书蝶点点头,“处理朝政竟然有这么多麻烦。”
沈云初的话其实不难理解,高高在上的皇帝,不可能自己亲自去治理国家,必然需要借助于下面的官员。
如果皇帝的政令不符合这些官员的利益,那么他们就会用各种手段使这个政策破产。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便是如此了。
......
红日高悬,阳光和煦。
东京城内的汴河上波光粼粼,游船、画舫、轮船如网如织,袅袅琴音伴随着蒸汽的巨大轰鸣声远远传来。
恍如隔世。
高耸的石桥上,一列火车喷着浓浓白烟缓慢驶过。
封锁的街道随后放开,行人犹如出栏的羊群般涌上街道。
有挑担赶路的,有赶驴送货的,还有儒士沿河欣赏美景,时不时张口吟几句诗词。
彼时的东京城与几年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且还在以飞快的速度进行着演变。
苏牧离开御书房后,便乔装出了皇宫。
他独自一个人走在街道上,心中升起莫名自豪。
旁边的内城车站,一辆火车行驶到终点停了下来。
乘客们陆续走下来.
两个背着书箱的书生走出车站,望着街道两侧鳞次栉比的屋宇,熙熙攘攘的行人,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锦官城(成都)进京而来的苏子安和范子帧。
“子安,这里真的是东京城吗?”
“应,应该不会错。”苏子安吞了吞口水,“子帧,现在咱们去哪?”
“家姐信中说,让我们到了东京城,去邬氏琉璃镜铺寻她。”
此时几辆人力三轮车围上了两人。
自打人力三轮车问世后,城里便出现了一批专门从事载客生意三轮车夫。
他们闻风而动,将两人围起来,都想接下这趟生意。
“两位客人可要坐车?”
“只要不出内城,一人十文,客人坐我的车吧!”
有人跳下车子,伸手拉着范子帧和苏子安的手臂,就要把人拉上车。
见有人要捷足先登,其余人也是纷纷伸手拉扯两人。
范子帧惊愕地望着围上来的车夫,唇角颤抖,竟然有些说不出话。
“子安,这......”
“都住手。”苏子安一甩袖子,冷声道:“尔等莫非要行歹事?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就不怕官府来抓你们吗?”
车夫急忙松开手,尴尬地笑了笑。
他们此刻也看出来,这两人是乡下来的土老帽,以为他们是歹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