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弘图知道书生难缠,但他也有自己的道理,他面色严肃地说道:“本县乃是依常理断之。这是大魏律法赋予本县的权力,你不认可本县的判罚,便是对大魏律法的蔑视,对皇帝陛下的不敬。本官治你个欺君之罪也无不可。”
苏牧闻言嘴角抽了抽,这个刁弘图倒是将大魏律令和礼法研究透彻了。
这个案子本就模棱两可,刁弘图无论如何判,都不能算是错。
要怪只怪苏牧和崔暨进了许家的大门。
只要人家抓住这一点不放,他们就没有办法将自己摘出去。
“无论如何,都是你二人失礼在先,本县让你们以罚铜抵过,本格外开了恩,你岂敢不认!”
刁弘图心里也认可苏牧的说法,但他要给方继刚制造机会,就不得不判三人有罪。
姚文慧回去变卖家产和田地后,会变得一贫如洗,从而流落街头,到那时方继刚只需要花点小钱,就可以将她收进方府。
至于崔暨和苏牧,不过是两个倒霉鬼罢了。
“没钱。”苏牧一甩袖子,道:“刁知县还是将我流放沙门岛吧!”
崔暨愕然一怔,张了张嘴,想要帮苏牧交罚铜,又怕妻子听到后当场大发雷霆。
姚文慧目光惊愕的看向苏牧,实在想不通,他为何敢如此跟知县大人说话。
刁弘图被气得嘴角的胡子抖动了几下,忽然明白了这个柳永的倚仗所在。
柳永是生员,在没有被朝廷剥夺功名之前,他没有权力判柳永流刑。
将提学官请来?
刁弘图突然大感为难,这个柳永是湖州人,睦州提学官剥夺外州人的功名,需要事先征得湖州提学官的同意,这手续一走可能要几个月的时间。
为了区区小事,完全不至于。
刁弘图不想麻烦,摆了下手,“留下住址,你可以离开了,但没有本县的允许,你不可以离开清溪,待到事情有了结果,本县会另行通知。”
苏牧没有说话,跟衙役交待了地址,直接走出了大堂。
刁弘图如果不在乎他生员的身份,他还真不好办,好在刁弘图终究是大魏官员,不敢做的太过分。
崔暨和姚文慧望了望刁弘图,急忙起身,先后离开。
两人刚出门,崔暨便被妻子拉到了一边,看到姚文慧走出来,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呸,水性杨花的东西。”
姚文慧脸色惨白,掩面而逃,刚走出县衙大门,便被人迎面丢了几颗臭鸡蛋。
“打死这个贱人。”
村民们早就虎视眈眈地等在外面了。
见她出来,纷纷拿着烂菜叶子、臭鸡蛋劈头盖脸往姚文慧身上招呼起来。
姚文慧脸色巨变,正当无助之时,一只大手将她拉出人群,飞快地跑进了一旁巷子里。
待到逃远,姚文慧这才回过神,看清了来人的容貌。
“多,多谢。”
她一边清理着身上的脏东西,一边道着谢。
苏牧问道:“为何要答应那知县?”
姚文慧强忍着身上难闻的气味,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服,要上告,请知州大人评理。”
“哦。”苏牧好奇地哦了一声,暗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她竟然知道上告。
清溪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既有县官,也有州官,姚文慧不出城便可以去州衙申请更高一级的官员来审理此案。
苏牧莞尔一笑,“这样说来,罚铜你是不准备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