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知县打了个哆嗦。
他确实没有听过面前这位公子的名字,只知道是新上任的御史大夫,既不知道他做过什么,也不知道他背景如何。
本以为是新官上任,要拿三把火,他随意配合配合也就罢了,可如今看着他这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居然从脚底泛起了一股凉气。
“是……是在下失言了,大人劳累一天也该歇歇了,在下这就先去想办法……”
谭承启漠然一点头。
孙知县擦着冷汗退了出去。
谭承启的要求是在三个月内把大坝修好,这眼瞅着要过年,他可不想一直和这帮来自京华的人混在一起。
到时候过年还要装穷,抠抠搜搜的,实在晦气。
孙知县退到没人的地方,狠狠剜了一眼谭承启的房门。
“大人,”他旁边的狗腿子立刻跑上了献殷勤,“我听说过两日那个纨绔子弟就要到咱们这儿了,您交代的事奴才都已经办好,保证能让那位爷满意。”
“嗯,”孙知县点了点头,面色和缓了许多,“那可是淮安王之子,十足的贵人,若是伺候的周到了,没准也能震慑里面这个犟种……”
孙知县提起来还是觉得晦气,啐了一口。
修大坝修大坝,一来就知道修大坝!若是银子都用在修大坝上,再分出来一些修整农舍,田地,到时候哪里还够用?
“是,”那奴才立刻卑躬屈膝的附和,眼珠四处转了一下,又压低了声音,“大人,奴才听说这屋里的那位御史大夫是个心狠的,当初查贪腐之案,那些世家大族的人都被他拎回京华斩首示众,大人要不要……”
孙知县表情凝重了起来。
贪腐的案子刚过去没有多久,余威还在,他得知此事的第一时间就把那些金银珠宝转移了出去,如今只剩下一个空旷的宅邸,还故意弄成了年久失修的破烂模样。
“我又何尝不知道此事?夜长梦多,他们在这里的时间越长我越容易暴露,所以抓紧机会赶紧把他们送走……”他愤恨道,“都怪这个脑子不会转的,就像从前那些官员一样,吃喝上几天,拿着银子把田地修好也就罢了,做什么非要大动干戈……”
狗腿子立刻点头哈腰,扶着他走了。
暄洲到处都是暗河溪流,就连官道上也是年久失修一片泥泞,柳清仪他们的马车行的缓慢,最终到的时间比预计晚了一天。
“恭迎世子大驾,”孙知县带着一帮人迎接,乌泱泱的跪了一地,“世子爷舟车劳顿想必已经累了,下官准备好了茶点,还请您不要嫌弃,先休息休息……”
“带路,”萧矜北也极其好说话,他连车都没下,从帘中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摆,“爷累的很。”
孙知县一听这话音儿就知道是个不学无术的,面露喜色,连声应下,带着他们去了提前准备好的宅子。
这里虽然不大,但是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风景园林一个不少,在这遍地哀鸿遍野之中属实讽刺。
萧矜北把柳清仪扶下车,眼神暗了暗。
“世子这是……”孙知县没想到他马车里还有一个女人,眼睛转了转。
“爷的世子妃,”萧矜北淡淡道,“世子妃喜静,让你的人都离远点儿,别天天跑到眼前碍眼。”
孙知县立刻明白过来,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