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走出后,病床上的毛芸越就睁开眼,支起上身望眼熟睡的王阿姨。
她悄悄下床,从衣柜里取出衣衫走进卫生间...
夜已深,本就幽静的路只剩一副瘦弱的身影。
毛芸越走在马路最中间,她的步伐很轻,没有连一丝声响。
已近中秋节,两旁的树下挂着喜庆的红色灯笼。
红晕投射在她脸上,覆盖了病容,让她看上去满面红光。
时隔多年,这条回家的路重回她的脑海,一景一物依稀未变。
“爸爸,你走的太突然!你会不会觉得越越很没用?一定责怪我没照顾好心悠!”
她自言自语,眼望前方笑意委婉。
“瞧,那是咱们的家。”
远处的宅子在灯光衬托下,比从前更加富丽。
“每每想到他曾在这座宅院前,望而却步转身离去,我便怨!怨他的胆怯,怨这座宅子!其实爸爸,那几年我虽然很苦,但我很快乐!”
夜风袭来,树影婆娑。
毛芸越被吹地有些晃,但她强撑精神走向路旁,坐在花坛的石墩上。
一辆汽车从她面前驶过,停在大门口。
张如君从车上下来,走到门口按下门铃。在等待间,无聊地四处晃悠。
毛芸越缓慢站起泪如泉涌,她呢喃着步步向他移动。
岁月虽改变了他的外形,但因小时骨折留下微微点脚的走姿,没有变!
“宝儿!”她已泣不成声,也没体力奔跑。“毛小宝,都怪妈妈没用,眼睁睁看你被他夺走!”
因为受不了夺子打击,毛芸越变得疯疯癫癫认知错乱,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再清醒时,没想到自己却已是这副模样,她犹豫着停下脚步。
这时,宅门开了。
张如君走到车旁拉开车门,他也发现了夜半三更站在路中间的女人。
也许觉得怪异,他便转身想瞧的仔细。
而毛芸越却匆匆转身,弓着身子加快脚步,她的背影是那样悲凉与纤弱。
汽车发动的后,身后传来铜门关闭的浑厚声响。
毛芸越停下脚步,哭到哽咽。
“妈妈没时间了,看到你过得很好就放心了!姐姐一直在找你,她知道一定很开心!”
她多么渴望母子相认,却不愿他这么快又历经死别。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张运平,我求过、躲过,什么都给了你,你始终不肯放过我们!”
毛芸越此恨绵绵,漆黑的夜空没有一点光亮,谁也给不了她答案!
一阵暖流从胸口上溢,穿越喉咙涌进嘴里,浓烈的甜腥味呛地她呕了出来。
她弯着腰,望着路面上那瘫暗红,掏出纸巾擦拭嘴角的血迹。
“爸妈,我已经没有遗憾,快些来接越越吧!”
她捂着胸口继续缓慢前行,她已经准备好,与这一生的不幸作别。
...
毛小优突然间惊醒,心中一阵发慌。
“到家就醒,装的吧?”方文边解安全带边调侃。“听话别再闹了!”
他的声音与关车门声将她从莫名的不安中拉回,她揉揉眼眸坐直身姿。
“下来,乖!”他打开她这边的车门,探身进来。“帮你解开。”
毛小优毫不客气地将他向外推。
“起开,我不进去!”
“跟你道歉了!别闹。”
他再次探进头。
她再次抗拒。
“你根本没有!”
“还想过不想过?”他捉住那双乱摆的手,解开安全带。“想过就别再折腾!”
“不想!一万个不想。”
“我想!”
他将人横抱而起,腿一抬关上车门。
“想你个头!”她脚蹬手刨地吼道:“给我道歉!”
“劲还不小!”他在她额头一吻,轻声哄道:“别吵吵都睡了,到房间道歉。”
等方文抱着她来到门口,房门突然打开,门内站着的老夫妻慌忙别过脸。
“走个路都能把脚崴了。”方文放下人装模做样斥责:“还有什么用?
毛小优没说话,尴尬地进了门。
“你们怎么才回来?”方庆林关上门问。
一家人走进客厅,方文狐疑地上下打量父母。
“有点事,爸妈你们怎么还不睡呢?”
“等你呢!”郭美玉回。
“妈,什么事啊?明天再说吧!”
方文拉着毛小优就要往楼上去。
“不行!”
“文啊不让你妈说,一宿别想睡觉了!”方庆林摇摇头。
这个点,方家父母穿的整整齐齐,且郭美玉的神情严肃,话中带气。
毛小优心里明白,打声招呼上楼去了。“我先上去!”
“给我放好洗澡水!”方文一副作威作福模样。“再拿好衣服!”
郭美玉斜瞄着儿子,冷哼一声。
“快别装了!”
“还用装吗?怕我!”
方文说着又要向厨房走,被郭美玉拦住。“说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