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参加酒宴的晚礼服!”他是一脸无奈。“大家都这么穿!”
“啊?喝喜酒那么多人,大庭广众的她怎么好意思?”
“行行...你也不懂!”他再次踏上楼梯。“求求你让我去睡觉吧,亲妈!”
“站住!”她并不放过。“把户口本拿来!”
方文一怔,退回来朝房间喊:“老方,就这么点时间你就给招了?这是赤裸裸的叛变!”
“你爹那点能耐你还不知道?三句话就露馅!”她开始发作。“你们俩真敢瞒着我去补户口本?非要气死我是不是?”
方庆林却躲在房间不出来。
没办法,他只得孤军奋战。
“这是为老方家添口人!多好的事啊?”他耐住性子,搂住母亲的肩膀。“妈,在你的教育下,我们是认真反思彻夜未眠,痛定思痛得出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呐?”她眨巴着眼问。
“将来一定谨遵你的教诲,在你的英明领导下,努力让这个家和和美美,更上一层楼!”
“得了,打住吧!”她并不领情。“就别糊弄我了!其他的事先不说,咱就说这事。你们才认识多久,谈了多久啊?了解清楚没有就要去领证?”
方庆林终于忍不住,走出房门。
“我们就见过一次,还不是过了一辈子!”
他是万分失望地指着老爹吐槽:“怎么说你好呢老方,你的所作所为跟你的立场一样,不可信!”
“那是敌人太狡诈!我中了圈套。”
“两个姓方的,你们把我当成这个家的敌人是吧?见一面就结婚那是以前!以前的人打死不离,现在的呢?一点小事就能离婚!不了解清楚,方庆林你难道要儿子二婚啊?”
“妈你有没有意思?我一婚还没婚呐,你就想我二婚的事?”
“我说的是如果!”
“没有如果,我俩过到老!”
她沉下气来,转为苦口婆心的劝导。“你是要过到老,她跟不跟你到老啊?会不会抛弃你?会不会遇到更好的,移情别恋呐?”
“我算是明白了!”他点点头。“你打从心底,就觉得你儿子配不上她是吧?她不是图我什么,就是要把我抛弃,我有那么差吗?”
“你妈是觉得她长地太好!”方庆林悠悠说。
“我长地也不赖啊!”他又问母亲。“妈你是不是这意思?是不是找个丑的你就安心了是吧?
“也不全是...”她又找别的理由。“你比她大那么多!”
“大哪么多了?四五六岁那叫多吗?”
“你脾气还不好!还家暴!”
“你到底是谁妈呀?”他已然崩溃。“我岳母都把女儿给我了,你倒像我会误她终身似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家庭啊?”她闷哼几声。“巴不得把女儿嫁出去!”
方文知道,说来说去母亲还是在意家庭。
“还家庭?哼!”方庆林又发话了。“你是什么家庭啊?才过几天好日子,就挑起别人来了!”
“方庆林,你闭嘴!”
“妈你怎么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我岳母那可是正儿八经、端庄的千金大小姐!要论家庭,我们绝对是高攀!”
“一口一个岳母,也不害臊!”她翻腾着儿子的口袋。“少废话,把户口本给我。”
“给她给她!”方庆林摆着手。“大不了明天再去补!”
“方庆林我说不让他们结婚了吗?我的意思是不要急,再谈谈,多了解了解!”
他是掰扯累了,直接将外套丢给母亲,顺势坐在楼梯上。“我能让你找着吗?以为我是老方呢!”
“方文!”她冲儿子一通乱拍。“办婚礼再领证迟了吗?你找不着媳妇了还是怕她跑了?还有最重要的!”
“还有什么重要的?妈你干脆一并说了吧!”
“财产公证!”她压低嗓音,神秘说:“这个必须的!”
“老郭,你怎么什么都懂啊?”方庆林问。
“去!”
方文望着母亲,好像被点醒般。
“妈你不说我还真给忽略了!”他摸着下巴慎重考虑。“这是最重中之重!”
“看看,年轻人做事欠考虑吧?不跟你妈商量你得吃多大亏啊!”她相当有成就感。
“看把你美的!”方庆林嗤鼻。“准又是谁给你出的馊主意!人于钦家条件好吧?她要是那样的人为什么不选他?”
“你扯那些干啥?这叫防患于未然!”她继续跟儿子说:“只要她同意去做,那就是真心的,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没有搭话,只顾坐在那思考。
“儿子想什么呢?你不好意思,让你爸去帮你提。”
“什么玩意?你郭美玉烫的馊饭给我吃是吧?你休想!”
“你不是在她那上过班吗?”她过来轻声细语劝道:“老方,这没什么,现在很多人都这么干!为了日后没有纠纷,更是为了家庭和睦。你作为一家之主,是不是该发挥顶梁柱的作用?”
“我这方顶梁柱被虫驻了,这条虫还是七嘴八舌、耳听八方...”
“说谁呢你?”她三秒翻脸。
“我想明白了!”方文一拍大腿。“妈,这事交给我吧!”
“文啊听她的你可落不到好,可想清楚喽!”方庆林提醒。
“一边去!”她斥责。“儿子这么大老板,他不比你懂?”
“老方你是真不懂,多亏我妈提醒!妈,明天把这事绝对给你办妥!”他站起来。“完事了吧?去睡觉了啊!”
“真的?”她将信将疑。“明天我陪你去啊?”
“这事我能开玩笑吗?妈,你就在家等着公证书就完了!”他又叮嘱道:“还有件事,我岳母没多少日子了,我慈悲的妈,明天跟我爸去看看。”
“啊?不是精神病吗?”
他稍作沉默。“是绝症!肝癌末期。”
“天呐!”这确实触动了郭美玉。“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
“不提是怕小优伤心!再不去,怕来不及了!”
一家三口,突然间陷入静默!
直过了许久,她拉着老板往房间走。“早点睡觉,明天还有事。”
“就这么...不闹啦?”方庆林问:“明天你有什么事啊?”
“不管怎么着,我们至少要跟人家长见一面!”
“哦!”
房门砰得一声关上,方文轻扬嘴角向楼上走去。
等他上来楼,才知还有个女人正站在房门口等待。
“没事了!”他耐心哄着。“别再跟着学!不能跟老公闹,去洗澡睡觉。”
而她凝望着他,认真说:“方文,感谢你想了我妈妈心愿!是我疏忽,我愿意去做公证!”
“先是要娶,再是了愿!”他重申。“你有什么可公证的?你的还是你的!”
“正因为没有才需要,我认为阿姨说的没错!”
他猛地垂首,在她脸颊深嘬一口。
“能不能轻点?”她捂着疼了的脸颊。“疼~”
“不能!”他恨恨说完将人拉进房间。“要总这么听话,我都能高兴死!”
...
在方家归于平静时,张家可谓是战火纷飞。
“谁让你去医院闹的?你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她昏迷不醒,你这个蠢女人坏了我的大事!”
张运平进了客厅就指着王兰开始爆发。
然而,此时的王兰正憋着一肚子不满。
“我坏了你什么大事?张运平我还没找你,你倒先挑起我刺来了,谁要把这个家毁了你知道吗?”
跟随父亲一起回来的张如菁适时浇油。
“妈,大姐这么说爸爸,你也这么说,到底什么意思?”
此时的张运平心里已经有了数。“都是你教的好儿女,一个败家,一个胳膊肘向外拐!”
“我是不会教,外头贱女人把那个的小畜生教的好吗?”
他怒目圆睁,一是对东窗事发的恼羞成怒,二是对王兰的用词与在小辈面前不留情面而不满。
“胡说什么你?王兰,你给我想好再说!”
但恼怨一旦打开缺口,那就如洪流般难以堵截。
“我胡说?你以为把他们藏起来我就找不到了?告诉你,你不让我好过,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你疯了!”他试图转移话锋。“我让你不要轻举妄动,别惹毛芸越母女!你当那丫头是还八岁的孩子吗?非要逼她来打官司?”
“全部要回去才好,最好让你一无所有!”她豁出去了。“你不要你那张老脸,黄土埋半截了又搞出个小畜生,当着你女儿的面,你还有什么脸?”
“是谁胡说八道?”他望向站在门口的老李。
“妈,是不是大姐告诉你的?”张如菁却告诉他答案。“我不相信爸爸会这么做,先把事情搞清楚,咱们别冤枉了爸爸!”
“冤枉他?他心里有数!张运平,当年我没有办法才接受你跟疯子生的孩子,一个张如君不够,你还要再塞一个给我吗?让我见着小杂种,我非给你掐死不可!我王兰说到做到,咱们走着瞧!”
“妈,你说什么?”这事让张如菁震惊。“张如君不是你生的?”
说曹操曹操到,没有比这再准的了。
张如君一步赶到,呆愣地站在客厅门口。
“张如君?王兰你给我闭嘴!”怎么说都是他的孩子,王兰的口无遮拦让张运平更恼。“既然你知道了,我不妨告诉你,你敢动张如彬一个指头,就给我立马滚蛋!”
“你还是不是人?”她又哭又骂。“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好歹生了两个女儿,还把张如君抚养成人,为一个小畜生就这样对我?张如彬?我呸!就是一个贱货生的小杂种!”
啪~张运平用一个耳光告诉王兰。
她捂着脸颊,除了愤恨的目光,瞬时安静下来。
可他并未就此停止,一把薅住她的衣襟,那一脸的狠辣没有半丝夫妻情分。
“把嘴巴给我放干净!张如彬和他们一样,都是我张家的血脉!要怨就怨你的肚子不争气!”
王兰怔住,悲从中来。“我们几十年的夫妻,你做出这样的事,还打我?”
他一把将人推开,她跌落进沙发。
既然东窗事发,他干脆把天窗一道打开。
“听好了,张如彬是我儿子!再从你嘴里吐出一个难听的字,就不是一个耳光的事!你王兰不认命就给我滚,再告诉张如清那个死丫头,还有你们,张如菁、张如君也听好,谁想跟她一块滚我绝不拦着!”
当然,张家的这对儿女早已打好小算盘。
张如君关于自己的身世,他一直假装不明,虽表现惊诧心中却并不意外。
他望眼王兰,甚至有种不用再伪装的轻松感。
其实他并不糊涂,往日的那些母子情深,不过是种交易的需要。
而张如菁的目的明确,自然更不会有反对的声音。
“你们两个连个屁都不敢放?”披头散发的王兰爬起来就要朝墙上撞。“张运平,你有种!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妈你冷静!”张如菁抱住她劝:“事情已经出了,吵闹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张如菁回房去,不许管她!死了我有的是地儿埋她!”张运平是铁了心,怒吼完朝门口说:“张如君跟我到书房。”
“老李,你看着我妈吧!”
一对儿女听话地上了楼,这情形让王兰无比心寒,她瘫在地上哭天抢地嚎叫。
“都是些没良心的东西!张运平你个老混蛋,杀千刀的...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太太呀,不是说让你忍着吗?”老李慌忙跑过来。“你看闹成这样...”
客厅里女人的哭声更大了...
...
从急诊室出来,毛芸越还未真正的清醒,她偶尔睁开眼又虚弱地闭合。
病房里传来声声坠泣,让在病房外的守着的葛萌萌等人摇头叹息。
毛小优执着母亲的枯黄的手伤悲不已。
“妈妈醒醒,看看心悠好不好?”
她掏出两本鲜红的结婚证,凝望片刻,将它们埋在母亲的枕下。
“不知道该怎样留住你?妈妈不想让我报仇吗?如果...那能让你不再痛苦...”她低头哽咽许久。“等...外公外婆来接,可以不用再挂念心悠...”
她转头望向窗外低垂的云层。
“妈,他是叫洛敏之吗?
提起那个儒雅的男人,她内心五味杂陈。
“我见到他了!确实像妈妈说的那样,只是他不再是你当年爱的穷小子!”她抚摸着母亲愈发深陷的脸颊。“妈妈...想见他吗?不知该怎样看待他?是替你怨他的不负责与狠心,还是该帮你要个答案?”
她伏在母亲手臂,纠结思量。
此时,于钦来到病房门外,将手中的百合交给王阿姨。
“醒了吗?”他问。
葛萌萌心事重重地摇头。“正伤心呢!”
“我去看看!”
他的手刚触到门把手,房门从内打开,露出白皙忧柔的脸庞。
未干的睫羽抬起,勉强牵动嘴角。“来了!”
对她的心痛与无能为力,他只能化作一字倾吐。“嗯。”
“下面那女的出院了,这是她留的号码,让你一定打电话给她。”
王阿姨将纸条递给她就捧着花束进房了。
她望着那串号码发起呆。
“于钦,我外公找到了吗?”
“目前还没有。”他如实回:“那片地太大又没有确切位置,还需要点时间。”
“嗯!”她静静地将纸条揉搓成团。“于钦我送你。”
“小优!”他拉住她,低声说:“他们来了!”
“谁来了?”葛萌萌转头。
毛小优顺走廊望去,走来的一对男女,让她脸上的温度骤降至冰点。
富贵的王兰臂上挎着方包,不怎么自然地跟在西装革履的张运平身后。
“心悠,贤侄也在这啊!”他面露悲伤朝病房探望。“你妈妈还好吗?”
于钦思量着朝他象征性地点头。
毛小优没有说话,打量着来人。
“咳咳...”他挺直身清清嗓。
被提醒的王兰赶忙换上愧疚。
“哦,心悠,我是来专程来向你母亲和你道歉的!都是阿姨教子不严,太娇惯孩子,才造成这种后果!以后再不会了,原谅阿姨好吗?”
“道歉可以让人醒过来吗?”葛萌萌气吼吼质问。“应该让你儿子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不不!”王兰抓着她的手哀求:“心悠,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他一次吧!我明天,明天就带他来谢罪。”
“是啊!”张运平说话的音量颇大。“张如君是混!我已经把他赶出家门,让他自生自灭,还你母亲一个公道!”
于钦望眼面无表情的她。
“不用让他来了!”她回。
她从未说过要去告发,他们今日的说辞未免怪异。
“谢谢你心悠!”王兰从包里掏出张卡,塞进她的手里。“这是我们的心意,哦,作为补偿。虽然不足以弥补,但请你收下。”
“对对,一定要收下。”张运平说。
她手里端着卡沉默良久,忽地嘴角绽放一抹笑意,当着他们的面将卡揣进裤兜。“好,我收下!回去吧!”
这让于钦和葛萌萌万分诧异。
“那心悠,贤侄,我们就不打扰了!”张运平客气道别。“祝你妈妈早日康复!”
“阿姨也谢谢你,心悠,再见!”
在意图不明的两人走后,于钦忍不住问:“为什么收下?”
“不收白不收!”她回地很简洁。“萌萌,你在这看着!”
而在病房内的毛芸越似乎听到了外头的对话,自眼角坠下两行苦泪。
...
张运平夫妇出来住院部,向停车场走去。
“贪心就好办了!”他似乎很满意,但还不忘警告。“以后再瞒着我,坏我大事,饶不了你!”
可王兰并不在意那些,在拐角出停下脚步讲起条件。
“张运平,我可以妥协接受张如彬,前提是你得跟那个女人做个彻底了断!”
他不再如昨夜的恼怒。“就怕她不肯!”
“我不管!你让我做的我做了,怎么你想反悔?我已经做出让步,别把我逼急了!否则我一把火把张家烧了,让你要找的那些金条古董统统见鬼去!”
“哼!”他冷哼一声,指着她斥责:“你除了胡闹还会干什么?沉不住气!不把曲芳芳搞定,你以为她能让张如彬安生地呆在张家?”
“你少糊弄我!是不是不舍大的?”
“大的算什么?我是想把对彬彬的伤害减至最轻!”他背起双手迈开脚步。“赶紧走吧!”
王兰暗骂着跟上。
毛小优倚靠在墙角,展开被她揉成团的纸条。
“他挺能折腾!”于钦探头朝外望了眼,嘟囔着转身。“想什么呢?谁的号码?”
“曲芳芳。”
“张如...彬的妈妈?”
“嗯!”
“这对母子要倒霉了!”他叹息摇头。“打算怎么做?”
她摇摇头,跟着叹口气。“没有头绪!”
“小优,他们今天来是什么意思?”
“寻宝!”
她掏出震动的手机,是串陌生号码。“你好!”
“小优,我是启宇!”
“哦!”她顿了顿问:“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这很奇怪吗?”
“是啊,不奇怪!”
“嗯,就不跟你绕圈子了,其实是我爸爸想见你!这更奇怪吧?我也是!”
她抬头望向住院大楼,抛却个人心绪,她要替母亲去见。“不奇怪!”
“啊?那小优你有现在时间吗?”
“可以!”她回地很干脆。
“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去。”
“好,老地方等你!”
“嗯!”她收起手机迈开脚步。“我要去个地方!”
“啊?”于钦跟上。“那我呢?”
“你去忙吧!”
他耸耸肩,目光停在她的手上。“钻戒很漂亮!什么时候喝喜酒啊?”
“已经领证了!”她大方调侃:“熊孩子,你没机会了,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