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风,五更雨。
画眉山上鹧鸪啼,画眉山下郎行去。
念瑶从枕头底下掏出张皱皱的纸,放在书页上对比:玄芷山上鹧鸪啼,玄芷山下郎行去。
房间里突然一亮,念瑶抬头看到罗安点灯,念瑶赶紧将书合上:“怎么不敲门?”
罗安道:“门没关。”
念瑶道:“什么事?”
罗安道:“吃饭。”
念瑶将书放在柜子上,语气沮丧:“我不出门,你端给我。”
罗安手从背后伸出来:“给。”
神仙都是未卜先知的。这么大碗,当她是猪?念瑶接过去:“吃不完。”
罗安道:“剩着。”
念瑶坐在床上吃饭,罗安拉过椅子坐在床边,拿起柜子上的书翻开。
念瑶哎一声:“你别动……”
话没说完,从书里掉出张皱巴巴的纸,是他那天扔掉的纸团。
念瑶有些尴尬:“我……就是随便捡的……”
罗安将纸放回到书里夹好:“嗯。”
念瑶偷偷看他一眼,没生气,不清冷,不淡漠,好像还挺和善。
念瑶一边吃饭,一边假装不经意的闲聊:“玄芷山上有什么?”
罗安道:“我爹娘在玄芷别院住过一段时间。我爹走时,我娘写给他的。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这么看着他?罗安伸手摸脸。
念瑶赶紧道:“没有。就是你说了这么长的话……我还以为玄芷山上……”
罗安道:“有我喜欢的姑娘。”
念瑶点头:“不过你娘的话,算你喜欢的,我也没猜错。”
罗安道:“你很高兴是我娘。”
念瑶自然“嗯”了一声,回神辩驳:“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
罗安看着她。
话说重了吗?沉默了会,念瑶继续闲聊:“南有乔木呢,又是什么?”
罗安道:“我娘叫许南乔,我爹送她离开东阳时,写给她的。”
念瑶道:“你爹送她离开东阳?回南越?那不是……”
叛国!
罗安道:“我爹要是不送她回,她就得死在东阳。”
念瑶道:“你爷爷同意?任你爹胡闹……呃,我是说你爷爷宽仁大度……你爹重情重义……呃,就是这个意思,真的。”
罗安道:“我爹将她送到岳州,在湘山跳崖自杀了。”
念瑶手里的碗差一点掉了,她将碗放到柜子上,搓手:“我吃饱了。”
旧事第一次跟人提起,自然而然出口,没有半分勉强与难堪。就像压在心上的石头,不经意间被挪走,整个人都轻松了。
罗安将书放到柜子上,拿起碗起身要离开。
念瑶道:“他跳崖之后没死,隐姓埋名带着你去了天上人间开医庄。”
罗安道:“对,还阴差阳错带回了隐居的宁老王爷一家,算是将功赎过。”
罗安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不算隐姓埋名,别人都叫他庄主或师父,他没有透露过本名,就像你爹一样。”
罗安走了。念瑶望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劲。
罗安给她送饭?跟她聊天?语气温和?这是太阳打东方落还是天下红雨?
“不算隐姓埋名,别人都叫他庄主或师父,他没有透露过本名,就像你爹一样。”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