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飞知道,在春寒料峭的时节里,山上多是枯枝落叶。干净的雪白之下,遮盖着无数杂乱。
人生亦如冬景,远看美不胜收,近看一片衰败。人心掩于皮下,谁也看不清藏着什么心思与念头。
他语气是重了些,也没重到让人自杀的地步?以袁凤的倔强坚强,上吊自尽这种极其懦弱的事,她怎会去做?
以前是朵颐,现在是袁凤。大家小姐也好,威严将军也罢,一个个在他面前寻死觅活。他就这么让人绝望吗?
南飞慢慢抬手,手还抖得厉害。看到袁凤悬在梁上时,心脏骤停呼吸停止的痛感还在,活生生的体验死亡,大抵如此。
乐春秋站在南飞身后,有意责怪两句。看到南飞手在抖,又有些不忍。终是夫妻家事,外人不便搀和。
乐春秋坐在南飞旁边,拍拍他的肩。袁凤和她娘性子完全不同,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宁愿寻死也不说。
南飞声音带着战栗:“乐叔,她真的没事了吗?”
乐春秋安慰道:“真没事了,将军命硬,阎王爷都不敢收。不过这虚惊一场,把我们都吓到了。”
南飞手压在膝盖上,声音低不可闻:“那就好。”
乐春秋陪他坐了会:“将军,下去吧,你穿得少别感冒了。”
房间里暖,南飞也就脱了斗篷。南飞刚要站起来又坐下去,腿又僵又直:“我冻僵了,下不去。”
大概不是冻僵了,是吓着了。南飞往下望,完全不清楚自己怎么上来的。
乐春秋搀着南飞跳下来,扶着他往门口走去。
南飞挣开乐春秋,低声道:“乐叔,还有空房子吗?我想一个人休息会。”
乐春秋微微迟疑:“……没有了……”
南飞眼角瞄到燕则誉:“那我跟燕兄挤挤吧。”
燕则誉心道真是飞来横祸,出口却是:“能与大将军同床共枕,末将三生有幸。”
不过是借房间休息,就变成同床共枕了?
南飞盘腿坐在床上:“燕兄谦虚了。太子让燕兄来,不就是怕我位高袁凤权重。北柔之战结束,太子就会收回兵权,到时燕兄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燕则誉哈哈一笑,不置可否:“大将军才是谦虚,臣子再大大得过未来小国舅?”
南飞道:“燕兄是说,我仗势上位?”
燕则誉举手投降:“大将军饶了我吧。”
燕则誉话音刚落,南飞就朝他扑来。燕则誉机敏的跳到门外,南飞随之挡在他面前。
两人过了一百来招也未分出胜负,似心有灵犀般同时停手。南飞松了筋骨,动作已灵活如常,夸了燕则誉一句好功夫就走了。
南飞将他当小姑娘调戏,放松心情来着?燕则誉追上南飞:“南少爷,我请你听曲,地点你挑。”
地点他挑?南飞似笑非笑:“我这次回卞京,特意跟太子提起燕将军的亲事, 兵部侍郎对燕将军很满意……”
燕则誉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大将军,末将巡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