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瑶以为苏无名会很爽快的带她去见许诺,谁曾想苏无名是这般反应。她想:所有的自以为是,终究都会成为报应。
念瑶再次去了玄芷山,她沿着台阶慢慢走,站在最后一级台阶时转身往下望。
冬天的玄芷山甚是漂亮,树叶的颜色呈现出丰富的层次。浅黄色的树叶像染上了光晕温暖而柔和;深黄色的树叶似蕴含了岁月的沧桑和底蕴。
在深深浅浅的黄叶间也夹杂着松柏的挺拔和苍翠,那是生命的不屈和坚韧。
玄芷山跟太微山后山很像,也许天底下的山林都是差不多的:杂花生树,落英缤纷。
先帝在时,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站在台阶最高处俯视山林远望田野,不由自主的想起太微山?
会的,一定会的!
所以她才会将自己葬在这里,葬得那样平,与尘埃落叶一起,成为山的一部分。她想消除自己在南越存在的印迹吗?
那她会不会感到孤独?
会的,一定会的。
念瑶在人堆里长大,身边总有叔叔辈大哥辈同辈的陪着她围着她转。她嘻嘻哈哈甩枪弄棍爬树下海……她很忙,忙到根本没时间感受孤独。
可是现在,她跨过石头八卦圈,拾捡着八卦圈里飘落的黄叶,清晰的感到一种叫孤独的情感,从心脏处升腾,冲入脑海,从眼睛里溢出,逼得她想落泪。
念瑶跪在地上,抬手抚着心脏,喃喃道:“娘,儿媳妇没用,什么都做不了。”
面前似乎有光在闪烁,念瑶下意识仰头望。光线透过几乎光秃的合欢树枝,射到念瑶眼睛里。
念瑶揉揉眼睛,用手遮着额头,眯着眼睛细看,发现高高的树枝上似乎挂了个东西。
爬树念瑶很擅长,擅长到行动先于思绪。沿着树干爬到三丈高处,再沿着树叉往拳头大的树枝上爬约三尺,人小心的伏在树枝上,伸手解下个骨牌。
白色的小方块上面雕了条龙,用透白的绳子系着。绳子柔韧有劲,一眼看上去就不普通。
方块上龙的形态走势跟许生铜镜背面那条龙一样,从头到尾有几个黑色的小点。
念瑶凑到眼前细看,拔下簪子戳了戳,又用嘴吹了吹,黑色的点是灰尘堵住的小洞:七个小洞,六个绿豆般大,中间那个黄豆般大。
又是东方苍龙?难道南越先帝是东方苍龙的化身?所以那个铜镜不是海螺的,而是先帝给许生的?
这块骨牌并不会发光,刚刚怎么会有光闪到她眼里?
念瑶困惑的将骨牌向着太阳高高举起,再仰头望向骨牌。光从小小的孔洞里透进来,念瑶看到有条龙在空中遨游。
幻觉了?
念瑶低头眨眼再抬头望去,这次看到龙背上驮着个女子。
坐在龙背上的女子白衣胜雪,青丝及腰,始终背对着念瑶。念瑶未看到她的长相,但脑海里已自动幻化出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刹那间风云变幻,一龙一人像被什么重击。女子从龙背上摔落掉到海里沉入海地,四肢皆被铁链锁住。
巨龙在空中翻腾,龙筋被一只无形的手抽离。龙形越化越小,最后变成一个骨牌落到海里。
女子发出凄厉的叫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