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从那时候起就在打我的主意了?”赵云溪也来了兴致,抓着沈熠的胳膊道。
“不可说,不可说!”沈熠存心逗逗赵云溪。他们俩单独相处的时间非常少,虽然有些感情在,但根基不稳,目前正处于“先结婚后恋爱”的阶段,因此需要好好培养感情。
两人正在打情骂俏之时,突然从房间外面传来了一阵说话声。沈熠知道这是到了正婚礼的最后一个环节——观花烛了。但这又是躲不过去的事,只得无奈地看了一眼赵云溪,牵着她的手来到了卧室的外间。这里此刻已经挤满了人,多是与镇国侯府交好的贵族子弟,也有赵宸这样的皇族子弟。也幸亏这里是主院的卧室,外间大了很多,否则这些人都站不下了。
圣朝婚仪中常使用大红色的成对蜡烛,点燃于厅堂及洞房之内。因其上多有金银龙彩饰,故称“花烛”。起初,点花烛表达的是悲伤、凄凉的思念之情,正如圣人所言:“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取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但随着社会稳定,民心归附,尤其是赵真登基后,圣朝十年无战事,这一习俗演化成了变成喜庆的场面,即闹洞房。有幸受邀的宾客们会齐聚一堂,对着闪烁的花烛,或赋诗,或饮酒,或演乐,或闲聊,直到红烛过半,夜已深沉时才会散去,而新婚夫妇也直到此时才能得以安寝。
“九妹夫,九妹妹,四哥借着这杯酒,祝你们新婚快乐!”赵宸挤出人群,满面春风地走向沈熠和赵云溪。他右手端着一杯酒,左手拿着一张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四哥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们,就连夜写了一首诗,以表我的祝福,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四哥说的哪里话?这既是你的心意,我们又怎会嫌弃?”赵云溪将纸打开,低声念道:
“龙楼光曙景,鲁馆启朝扉。艳日浓妆影,低星降婺辉。玉庭浮瑞色,银榜藻祥徽。
云转花萦盖,霞飘叶缀旗。雕轩回翠陌,宝驾归丹殿。鸣珠佩晓衣,镂璧轮开扇。
华冠列绮筵,兰醑申芳宴。环阶凤乐陈,玳席珍羞荐。蝶舞袖香新,歌分落素尘。
欢凝欢懿戚,庆叶庆初姻。暑阑炎气息,凉早吹疏频。方期六合泰,共赏万年春。”
“‘四公子’好文采!”沈熠从赵云溪手里接过这首诗,默默读了一遍,真心地夸赞道。他虽然不是什么大才子,但凭着丰富的知识贮备,他还是理解了这首诗所表达的内容。赵宸的这首诗描写了赵云溪离开京都时的情形:举国欢庆,万户皆晓,京都的大道上,锣鼓喧天,彩旗飘飘;皇宫里张灯结彩,香雾缭绕;御席珍羞,杯筹交错;大臣云集,吟咏祝福。其中,“环阶凤乐陈”一句,讲的就是皇族子女的婚礼用乐,表达的是皇帝嫁女的喜悦之情。当然,他不知道赵真是不是真的喜悦,但赵宸既然这样写了,他也只能选择相信。
“能得到你一句夸奖,本公子也颇感荣幸!”赵宸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对着身后一名身着青袍年轻人道,“这两位便是同安县子和同安公主,你要与他们多多亲近,明白吗?”
“是,公子!”青袍人肃然应了一声,走上前来,整了整衣冠,对着沈熠和赵云溪躬身拜道:“下官新任同安知县陶震,见过沈爵爷、九公主!恭祝沈爵爷贺九公主殿下新婚大喜!”
“陶县令客气了!在下今日事情较多,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陶知县见谅。”沈熠道。
“下官不敢!”陶震忙摇了摇头,低声道,“下官是四皇子的人,沈爵爷不必这般见外!”
沈熠微微一愣,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失笑道:“在下明白了,日后,还要劳烦陶知县了。”
“好了,我只是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不必谈那些烦心事。”赵宸举着酒杯,打断了正在客套的两人,笑道,“九妹夫,下次见面,称呼可要改一改了,就当是看在九妹妹的面子上!”
“全听四哥的!”沈熠也懒得计较这些称呼的事。他都已经决定与赵宸合作了,哪还会在乎这些有的没的。无论是四皇子,还是四公子,又或是四哥,不过是为了便于他们之间的交流罢了。说白了,不论他怎么称呼赵宸,赵宸这个人的身份和地位永远不会变。
赵宸也没想到沈熠这么爽快,怔了片刻,摇摇头苦笑道:“你这个人,当真是不同寻常。九妹妹,以后你可要好好管管他才行,这小子说话太容易让人上火了。”
赵云溪闻言,抓着沈熠的手道:“四哥,你没听说过‘出嫁从夫’吗?我才不会管他呢。”
“还真是夫唱妇随!”赵宸被这小两口的话堵得心口发闷,扫视了两人一眼,愤愤地道。眼神收回的瞬间,他注意到了赵云溪手指上的钻戒,忍不住好奇地道,“九妹妹,这是……”
赵云溪知道赵宸对她的婚戒感兴趣,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将戒指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赵宸听完,深有感触地道:“天下之大,民风民俗果然大不相同。圣人之言总是在理的,若是一辈子都待在这京都,哪能知道这些?对了,九妹夫,这婚戒戴在左手无名指可有说法?”
“确实是有说法,但我也是道听途说,不能保证!”当着赵宸的面,沈熠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听说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条血管直连心脏,因此,对于要相守一生的人来说,把婚戒戴在无名指上,可以让彼此感到心心相印、心有灵犀,也象征夫妻两人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听到这个解释,赵云溪的脸变得通红,眼神中也充满了感动和爱意;而赵宸则像是吃了黄连一般,苦丧着脸。自己也是多嘴问这个,白白被沈熠秀了一顿。看来,他是该娶正妃了。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赵宸郁闷地喝了一口闷酒,转身离开了,只剩下腻歪在一起的沈熠和赵云溪。而赵云溪则紧紧地牵着沈熠的手,时不时偷看沈熠几眼,像是有话要说。
亥时初刻,众宾客陆续离去,又有一众丫鬟入内洒扫,这才伺候沈熠和赵云溪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