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说说笑笑地回到了子爵府。此时夜幕已经降临,通往云深院的道路也点起了灯笼。沈熠牵着赵云溪的手,特意回避着某些地方,直奔卧房而去。简单地洗漱过后,又齐齐来到膳厅用饭。跑了一整天,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了。
翌日早晨,尚未起床的沈熠听见了外面嘈杂的谈话声,他翻了个身,正想蒙着被子继续睡呢,不料芸儿却走了进来,轻声道:“少爷,今天可是九月九日重阳佳节,您可不能赖床。”
“你这丫头,听觉还真是灵敏,我刚张开眼睛,你就进来了。”沈熠有些无奈,哼唧道。
“我才没这个本事呢,都是少夫人说的。”芸儿嘻嘻笑了一声,解释道,“少夫人说您睡觉浅,我们方才说话的声音大了些,您一定会醒过来的。”
事已至此,沈熠也就只好起床更衣。吃过早饭后,赵云溪吩咐芸儿和文竹准备去观星台登高的东西,她则回到库里,拿出了很早之前就备好的茱萸酒。尽管初为人妇的她还不习惯管理家务,但总归是受到过专业指导的,对于一些节日需要准备的东西早就有了一定的了解。
辰时中,三辆马车朝着同安县的观星台驶去。观星台建在同安县东北方向的一座山峰上,是同安县地势最高的地方,可以俯瞰同安县城全貌,用来登高望远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一路上,芸儿或许是有些无聊,便起哄让沈熠讲几个有趣的小故事来解解闷。对于这一提议,赵云溪也深为赞同。毕竟这个时代的话本故事太枯燥了,远不如沈熠所讲的传奇故事。
沈熠实在是敌不过芸儿和赵云溪渴求知识的眼神,只得应了下来,笑道:“也好,正好今天是重阳节,我便给你们讲一个关于重阳节的故事吧。”
听到沈熠答应了下来,赵云溪当即很捧场地拍手笑道:“好,夫君讲的故事一定很有趣。”
“我还没讲呢,你怎么就知道一定很有趣?万一是个俗不可耐的故事呢?”沈熠故意道。
“我就知道。就算是俗不可耐的故事,可由夫君讲出来后,那也是有趣的。”赵云溪道。
沈熠满足地笑了笑,清了清嗓子,模仿着茶楼里说书先生的语气,声情并茂地讲了起来:
相传很久以前,皇宫里有一名人微言轻的李娘娘。在她意外怀孕之后,担心被宠冠后宫的闫贵妃迫害,便谎称得了疟疾,自请离宫。闫贵妃一听李娘娘得了这种不治之症,当即便派人将李娘娘打发出宫了。李娘娘在贴身宫女的帮助下,逃到了一个叫作重阳镇的地方。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娘娘临产的时间也来临了。在九月九日这一天,李娘娘平安地诞下一女,故而为其取名为“重阳女”。李娘娘历尽艰辛,终于把重阳女养大成人了。岂料这年秋天,瘟魔席卷了崇阳镇,镇里的百姓和李娘娘都未能幸免。李娘娘临终前,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重阳女,并把皇帝赠送的玉佩交给了她,让她日后找机会为自己正名。
李娘娘去世后,重阳女立志斩除瘟魔,为母报仇,于是四处拜师学艺。一位道长被她的精神所感动,决定收其为徒,精心传授其剑法,并告诉她瘟魔有四个弱点:一怕红色,二怕酒气,三怕刺激气味,四怕高声。最后叮嘱她来年九月九日瘟魔重现时见机行事,为民除害。
来年九月九日这天,重阳女号召重阳镇附近的百姓全部登上高山,并要求男子喝菊花酒,女子头上插红茱萸。茱萸果为红色,叶子会散发出一种怪味,非常克制瘟魔。不多时,瘟魔终于出现了。百姓们猛然见到这杀人于无形的魔头,吓得惊慌失措,场面一度极其混乱。
在此关键时候,重阳女振臂高呼。在她的带领下,百姓们渐渐稳定了心神,齐声高喊道:“铲除瘟魔,天下太平。”瘟魔在见到红茱萸,闻到酒气和怪味,听到呐喊声后,吓得缩成一团,动弹不得,重阳女趁机一剑将瘟魔刺死。此后,重阳镇一带百姓安居乐业,健康长寿。
此事传至京城后,皇帝派心腹太监前来视察,撞见了和李娘娘的容貌极为相似的重阳女,又见到了那枚玉佩。太监知道此事定有隐情,偷偷将这桩怪事报知皇帝。皇帝于是召重阳女进京相见,在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父女俩当即相认,重阳女也认祖归宗了。
后来,在重阳女的一再请求下,皇帝专门为李娘娘修了娘娘庙,并封重阳女为重阳公主。皇帝原本想要留重阳女在宫中生活,但重阳女因为有了李娘娘的前车之鉴,自然不愿再踏入火海,于是以李娘娘葬在重阳镇、逢节要去祭奠为由,执意回到重阳镇生活,但却答应皇帝会在每年的九月九日带上菊花、茱萸和菊花酒等物回到宫里与皇帝团聚,以表达她对父皇的孝敬。如此一来,她也把重阳镇百姓在这天登高、赏菊、喝菊花酒、插茱萸的民俗传入宫中。
再后来,重阳公主在重阳镇结婚、生子,直至百岁而亡。她这一生生在重阳,长在重阳,死在重阳。当地百姓感念她诛杀瘟魔的功绩,为她修了一座重阳观,每年重阳节都会来祭拜。
“好了,我的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怎么样,你还会觉得有趣吗?”沈熠口干舌燥地道。
“当然有趣了。一个弱女子凭借自己的意志和努力,不仅斩杀了为害一方的妖魔,又给自己的母亲和乡亲们报了仇,实在是太励志了!”赵云溪眼冒精光,激动地道。
沈熠没想到赵云溪竟然是这样看待这个故事的,不禁哑然失笑道:“这倒也是一种说法。”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沈熠一行终于来到了观星台。姜姝和兰儿将马车上的东西取了下来;芸儿负责准备茶点,文竹负责铺毯子,曾容则负责生火烫酒,三人各有分工,各自忙活起来,沈德良和车夫刘三卸了马车,将马匹牵到不远处,喂了一些草料;沈熠和赵云溪则四处闲逛,一边感受着微风的轻抚,一边说些亲密话;至于玄策,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但肯定一直注意着沈熠的安全,毕竟保护沈熠是他的第一要务。
不多时,芸儿等人都准备好了,招呼沈熠夫妻俩过来坐下。众人围坐在毯子上,边饮酒、边赏菊、边说话。好在今天的太阳不是很毒辣,而山顶又有丝丝微风。在这种舒适的氛围中,众人纷纷开怀畅饮,兴起时,沈熠也吟诵了一遍王维那首经典的重阳诗: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夫君,你这是想家了吗?”赵云溪有些动容地道,“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回京都了,到时候,你就可以跟爹娘团聚了,我也可以陪母后好好地说说话了。”
沈熠回过神来,微微点头道:“是有点儿想念他们了。算起来,我们已经三个月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