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沈熠没想到的是,沈煖竟然会对这种技术方面的东西感兴趣,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迟疑了片刻后,他决定跟沈煖讲讲玻璃镜的制作原理。即便沈煖只能听懂一成,那也是一丝收获。若是由于自己的启蒙,能让沈煖对技术产生更大的兴趣,那可真就是意外之喜了。
果然,在听完沈熠讲述的那些犹如天书一般的东西后,沈煖整个人一头雾水,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问沈熠那些事。当然,也不能说她完全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玻璃的生成条件之一是高温,而这也正是蒲冶之前在梧桐院研究玻璃时一直没有进展的主要原因。
“三弟,你这些知识都是从哪儿学来的,我还从没读过介绍这些东西的书呢?”在听沈熠对玻璃镜的技术阐述后,沈煜不禁好奇地问道。他虽然是个是读圣人书、当父母官的传统文人,但对这些陌生的知识却保持着极大的兴致,这也是他不同于那些腐儒的根本原因。
“二哥,这些东西都是我小时候跟随师父四处游历时学到的,那些老师傅都是大字不识半个的老百姓,这些理论知识都是他们祖祖辈辈口耳相传流传下来的,一般的书上不会有的。”沈熠解释道。一到这种场合,他就把那个没什么印象的师父搬出来帮他打圆场,效果还挺好。
“原来如此!”沈煜沉吟道,“难怪先贤常教导门人不要做书呆子,而是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三弟,说实在的,二哥还真挺羡慕你的,有机会游历各个地方,学习各种知识。”
“二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羡慕不来的。”沈熠摇摇头道,“你或许觉得我去了那么多地方,学到了很多书上没有的知识,这是非常珍贵的人生经验。可在我看来,二哥的人生才是值得羡慕的,年纪轻轻就高中三甲,又是年轻一辈的朝臣中的佼佼者。这样的成就,放眼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人生在世,若是能够过好每一天的生活,那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熠儿这话娘很赞同!”柳含烟这时走上前来,将两兄弟的手握在一起,意味深长地道,“你们俩都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好孩子,娘只希望你们每一天都能过得开心、幸福。至于你们所谓的‘经历’,娘其实并不怎么看重。就算你们这一生碌碌无为、一事无成,娘也会拼尽自己的能力,让你们过上好生活的。再说了,我们沈家也是有些底蕴在的,你们的人生可能不会那么完美,但与其他人相比,已经是天上地下的区别了。因此,你们以后莫要再说‘羡慕’之类的话了。只要你们能过好各自现在的生活,那就足够了。”
柳含烟的话虽说不是什么振聋发聩的时代强音,但也让沈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人生之路。于是,他恭敬地朝柳含烟施了一礼道:“孩儿谨记娘的教诲!”
“孩儿也记下了!”沈熠嘻嘻笑道。在他的印象中,柳含烟是个求实的人,素来不喜欢说这些大道理,但在今晚,他和沈煜却被柳含烟切切实实地上了一课,且收获颇丰。
“好了,夫人,熠儿今天刚回来,路上也累了,我们还是让他早些回去歇着吧!”沈泓摆摆手道。往常这种话都是由柳含烟说的,可今天不知怎的,他和柳含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柳含烟看了一眼屋外,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也就同意了沈泓的提议。反正沈熠已经回来了,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内有的是说话的时间,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熠儿,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吧。”柳含烟道,“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娘不着急。”
沈熠向沈泓夫妇施了一礼,又跟沈煜和沈煖道了别,这才带着芸儿回到了久违的梧桐院。
刚一进门,沈熠当即吩咐道:“乖丫头,你先去准备热水,我待会儿再来洗漱!顺便叫阿良来一趟书房,我有事跟他说。”
“是,少爷!”芸儿应了一声,随后便离开了。沈熠则独自来到了书房,写起了拜帖来。他已经许久没见赵文秀了,再加上赵烈和独孤娉婷已经回京了,还给他带了许多珍奇的种子,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凌亲王府走一趟。
“少爷,您有何吩咐?”沈德良敲响了书房门道。他刚带着院里的人将沈熠从同安县带回来的东西安置好,便收到了芸儿的传话,于是急忙赶了过来。
“阿良,你来得正好。”沈熠刚写完拜帖,正在等墨迹晾干呢,便听到了沈德良的声音,于是顺势道,“这是我给凌亲王府的拜帖,你明天亲自跑一趟,帮我送过去!”
“是,少爷。”沈德良恭敬地道。自从他升任子爵府的大管家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类差事了。不过,由于这次是给凌秦王府送拜帖,除了他之外,其他奴才也没有这个资格。
“好了,已经晾干了!你拿去吧,明天一早就送过去,千万别耽搁了。”沈熠将拜帖封装好,交到沈德良手上,叮嘱道,“对了,回来的时候,你再去一趟茗香楼,把常掌柜给我带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少爷放心,奴才一定办好这两件事!”沈德良保证道。送信的事对他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根本没有任何难度。至于请常掌柜来院里一趟,那更是没有什么难度。虽说现在的沈熠已经不是茗香楼的东家了,但冲着镇国侯府三公子这个名头,常掌柜也不敢有什么想法。
“行了,你下去吧。这两天辛苦你了,早点歇着吧!”沈熠扫了一眼有些疲倦的沈德良,心有不忍地道。自从昨天从同安县出发后,沈德良就一直很忙碌,很少有静下心休息的时间。队伍中途休息的时候,他要负责分发食物和水;队伍晚上扎营的时候,他又要带着护院来回巡逻,负责外围的警戒工作。这样连轴转地辛苦了一天一夜,也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奴才多谢少爷体恤。”沈德良感激地道,“少爷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奴才便告退了!”
“去吧!”沈熠挥挥手道。他现在也有些困了,懒得想其他的事,满脑子想的都是睡觉。
回到卧房,沈熠打着哈欠,钻进了浴桶中。象征性地洗漱过之后,便拉着芸儿的手上床休息了。临睡前,他突然有些想念赵云溪了,也不知他的小娇妻有没有想他。
沈熠不知道的是,在他想念赵云溪的同时,身在正阳宫花园的赵云溪莫名地打了个喷嚏。
“同安,你莫不是受凉了,要不还是添件衣服吧!”皇后正在品尝赵云溪亲手泡的龙眼百合茶,却听到赵云溪打了个喷嚏,只道是夜间湿气重,导致赵云溪受了凉,故而担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