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帝见沈熠眉头紧蹙,只道他不知道玄珠堂的底细,便将影龙卫查来的信息转述了一遍。
沈熠聚精会神地听着,想了解更多关于玄珠堂的事情。但是,他发现圣帝所讲的与玄奇所说的并没有多少区别。然而,这却让他对影龙卫这样的组织产生了兴趣,心里开始筹划起属于自己的情报组织。就像上次的博古行案,他为了查明那些被公西枢藏起来的无辜百姓的下落,不得不向沈泓请求援助,借来斥候出身的“十二卫”帮忙,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圣帝转述完玄珠堂的事后,再次端起茶杯来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影龙卫回报,京都最近出现了一批身份神秘的医者,他们的行事作风与已经销声匿迹多年的玄珠堂很像。影龙卫本想顺藤摸瓜,抓住这些人。但他们的警惕心极强,再加之行踪诡秘,影龙卫三次行动均已失败告终。因此,朕才与令狐设计了这个圈套,故意丢失了一批新研制的药物。若他们真是玄珠堂的人,按照他们的秉性,一旦知道市场上出现了这种神奇的药物,必定会大量购买。到那时,隐藏在暗中的影龙卫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玄珠堂这种组织,绝不能存于世上。你可能不知道,鼎盛时的他们曾对前朝的江山社稷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危害,甚至威胁到了前朝皇室的血脉传承。朕身为天子,统御万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在我朝。”
沈熠明白圣帝跟他说这些定然是在打他的主意,于是认命般地道:“陛下,臣该怎么做?”
“朕就知道没看错你。”圣帝神色狡黠,像是吃定了沈熠一般,吩咐道,“你要做的事很简单,那就是大张旗鼓地将那三个‘偷药’的人抓起来,然后趁机放走一个,让那些疑似玄珠堂余孽的人去接近他。至于后面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令狐知道该怎么做,明白了吗?”
沈熠点了点头,不解地道:“陛下,臣想知道,这种事是个人就可以做,您为什么要……”
“你想问朕为什么要选你,是吧?”圣帝接过沈熠的话,算无遗策地道,“答案很简单,因为你是济世堂的东家,也是这个药物研制小组的发起人,只有你最了解新研制的这种药物的药效如何。因此,只有你亲自出面,极为愤慨和紧张地将‘偷药’之人抓起来,才能吸引玄珠堂的余孽的关注。因此,朕必须让你亲自调查这个案子并揪出人犯,这样才能让那些人更加意识到这种药物的重要性,也更容易引他们上钩。朕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沈熠默默地叹了口气,暗道自己年轻气盛,一时不察,吃了圣帝这个老狐狸的亏。其实,只要他能静下心来,仔细分析一下这桩案子的前因后果,多少也能猜到一些真相。
首先,作为一个志在统一五国的雄才大略的皇帝,圣帝比他还清楚云南白药对于边境的将士们有多重要,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人把药盗走。其次,案发这么久了,圣帝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三法司”的官员介入此案,只有京都府和禁卫府在调查,这实在不合情理。再次,案发当晚,负责值守的那批禁卫无论如何也有失职之罪。尤其是那个宋角,他虽然不是主谋和从犯,但也间接地帮助了三个“嫌犯”偷走了药物。就算圣帝不知道他这一罪行,但按照《圣律》的要求,他们这一队禁卫最起码也要交给刑部审理,绝不可能就这样关在禁卫府的地牢中,甚至连枷锁都没有。最后,在这个明明至关重要的案子中,作为圣帝耳目的影龙卫明面上竟然没有涉入,甚至对涉案的那批禁卫没有进行任何的审理,这更是匪夷所思。
以上四个疑点,只要他能及时想明白其中一个,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了。可事到如今,他已经上了圣帝的贼船,现在想下船简直是痴人说梦。于是,他表现得极为配合,谄媚地道:“圣明无过陛下,臣知道该怎么做了。您放心,臣一定会演好这场戏,让陛下赚个盆满钵满。”
“朕相信你。若是演好了这场戏,朕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绝不食言!”圣帝满意地道,“行了,你若是对此事没有其他问题,这便退下吧,朕还有奏些折要批,就不留你了。”
“陛下,在这件事上,臣没有问题了,但在其他事上,臣还有问题。”沈熠贱兮兮地道。
圣帝手握朱笔,认真地看着奏折,头也不抬地道:“有事就说,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子。”
“是,陛下,那臣可就说了!”沈熠深吸一口气,小声道,“臣想请您让郑公公带臣去参见皇后娘娘。您也知道,臣回京这么久了,就见过皇后娘娘一面,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圣帝手中的朱笔突然顿了一下,他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熠一眼,沉声道:“准!”
圣帝话音刚落,沈熠立马接话,拍马屁道:“臣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滚!”圣帝没好气地斜了沈熠一眼,将已经批复完毕的奏折扔到一边,很是不爽地道。他自然明白沈熠去后宫是为了赵云溪,可这么多年来,他与这个女儿的关系一直不睦。虽说他也很想主动地做出改变,可好几次话到嘴边,总会觉得很别扭,这种想法也就不了了之了。
“臣告退!”沈熠也不在意圣帝的无名怒气,很有分寸地施了一礼,笑着退出了永安殿。
前往正阳宫的路上,沈熠心花怒放,喜笑颜开,时不时与郑霆打听着赵云溪近来的消息。
郑霆神色平静,不厌其烦地将他知道的事情一一转告给沈熠。他虽然是这座皇宫里最有身份的太监,掌握着很多人的动静,但并不会特意盯着某一个人的动向,除非有圣帝的旨意。
临近正阳宫时,前面带路的郑霆却突然转过身来,嘴角不停地颤动,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沈熠一言不发,耐心地等着郑霆开口,可十数息过去了,仍没等到一个字。他忍不住道:“郑公公,你若是有什么话要说,就直接说吧。你这样欲言又止,我看着也难受,心里痒痒。”
郑霆又是好一阵纠结,这才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放在沈熠手中,忸怩地道:“沈爵爷,前段时间,令师姐赠给陛下一些快速补血的药,陛下赐了一颗给我。我服下后,觉得对身体大有裨益。可你也知道,那药数量有限,又是给陛下的,我自然不敢奢求。因此,我想……”
“你想让我师姐赠你几颗药,是不是?”沈熠替郑霆补上了后半句话,笑道,“你放心,我回去后便问问我师姐,她若是有现成的,我便帮你讨两颗,帮你治一治旧伤;若是没有……”
“我可以等。”郑霆急忙道,“我虽然不知道这种药是怎么炼制的,但从它的疗效也能判断出,炼制这种药所要耗费的时间、精力和药材绝对很多。因此,我可以等的。这荷包里是一万两银票,是我这些年来攒下来的,麻烦你交给令师姐,算是购买药材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