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熠自然明白两人的心思,抢在他们开口之前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是,我还是要如实地告诉你们。我此次前来康州府,唯一的职责便是调查清楚这些事。至于该怎么做,我既没有这个权力,也没有这个能力。这一点,应指挥使应该很清楚。
当然,我也知道两位在担心什么,还请二位放心,这边的事情我已经写了好几封信,今早八百里加急送回京都了,相信不久之后,陛下就会派有司南下,全权处理这些事情。你们只需要暂时稳住康州府的局面,别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听到沈熠这么说,两人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尤其是应湛,他接到的旨意就是完全听从沈熠的吩咐,调查清楚廖笠是否有不臣之举。如今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他也就放心了。
“对了,在我离开之前,我还需要跟你们叮嘱两句,希望你们不要厌烦。”沈熠突然想起了什么,严肃地道,“应指挥使,杏林堂的堂主叶林的真实身份是前康王的庶子,他现在已经逃走了,需要尽快找到他。
据我所知,此人素有造反之心,而他在杏林堂所研制的药物会刺激普通人的血液,甚至可以与军队对抗。若真是让他的阴谋得逞,朝廷只怕会有一番动荡。因此,我希望你能尽快联络手底下的人,全力探查此人的踪迹。
需要小心的是,此人的身边有一个被叫作‘一号’的人,此人已经经过血液改良,危险性很大,你们在调查时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千万不要大意。这一点你也可以向赵都尉求证。”
见沈熠说得认真,应湛不敢有丝毫托大,沉声道:“沈爵爷放心,在下知道该怎么做。”
沈熠“嗯”了一声,看向赵廉道:“赵都尉,在朝廷的人抵达康州府之前,我希望你可以让你的人严加看守杏林堂及府衙后院,特别是我们昨天走的那条地下密道,千万不要让杏林堂的人借密道逃走了。
我刚才已经说过,杏林堂的人正在研制的药物很危险,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研究这种药物的人员。因此,你必须将他们牢牢地控制住,伺机从他们的的口中了解这种药物的一切相关信息。
至于那条地下暗道,我听说是叶林在原本的地下排水通道的基础上改建而成的。我也不确定他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到丰安城的地下排水,因而在我离开后,你与康州府司士参军沟通一下,千万不要发生什么意外,明白吗?”
赵廉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密使放心,在下记住了。”
“那就好。”沈熠欣慰地道,“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有的话就趁现在说出来,没有的话就各自去忙吧。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一下廖笠,得到答案后我就回客栈收拾行李了,晚上就不用送了,你们只要在这段时间内把康州府的事情处理好,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送行礼物。”
两人都听出了沈熠话中的希冀之意,齐齐向沈熠施了一礼,表示自己一定尽职尽责。竭尽全力,保证不辜负沈熠的期许。
得知两人都没有其他问题后,沈熠也暗自松了口气,将他们送出府衙后便径直来找廖笠。
由于是原地圈禁,已经无法再行府尹之职了,廖笠今天索性就不再穿官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棉布长袍。
见到沈熠出现,廖笠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反而表现得很坦然。
“见过使者大人。”廖笠微微施了一礼,笑意盈盈地看着沈熠。
沈熠上下扫视了一下廖笠,有些不解地道:“廖府尹,你好歹也当了十三年的府尹了,难道就没有一件丝质衣服吗?”
廖笠笑了笑,拍了拍衣服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惬意地道:“丝质衣服自然是有的,但在下始终觉得,还是棉布衣服穿着舒服。再说了,以在下的如今的处境来看,有一件棉布衣服穿已经是万幸中的事了。也许再过几天,在下就只能穿那种麻布衣服了。”
不知怎么的,沈熠总感觉今天的廖笠与昨天大不相同了,无论是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待人的态度,都表现得像是一位看透人世的大儒,而不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罪官。
“廖府尹倒是豁达,这种时候了,竟然还能如此放松,我倒是有些佩服你了。”沈熠嘴角抽了抽,心中也有无限感慨。
“多谢密使大人夸奖。”廖笠客套了一声,随后感慨道,“在下昨晚一夜没睡,仔细地回想了一遍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事情以及即将面临的结局,突然间就看开了。密使大人,你来找在下应该不是为了聊这些吧。若是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在下可以免费解答。”
“廖府尹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沈熠认真地看着廖笠,肃然道,“廖府尹,我昨天确实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得到你的答案,希望你今天能不吝赐教。
据我所知,你在康州府尹的任上待了这么多年,历年的考核又是中上的评价,这样的政绩和年龄,怎么就没有入京做官呢,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廖笠哑然一笑,反问道:“那使者大人昨天为什么说在下是一个‘双面间者’呢?”
沈熠想了一下,觉得事已至此,廖笠也翻不起什么浪了,故而也就没有隐瞒,如实答道:“因为我之前遇到过一个跟你的为官经历相像的人。那人是个知县,平时的政绩和名声都很好,但每逢御史巡查,他就会故意犯一些错误,从而使自己的政绩考核没有那么好,以避免入京做官。
然而,根据我后来的明察暗访,意外得知那人竟还有一重身份。
表面上看,那人是爱护百姓的朝廷县令,可实际上,他却是阴谋颠覆朝廷的叛逆,甚至利用了百姓们这种真挚的爱戴之心,做出了许多丧心病狂的事,狠狠地伤害了百姓们。
廖府尹,你是这种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