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贞郡主慢慢止住了泪水,迟疑地问道:“可是,若他们不认女儿腹中的骨肉呢?”
沭阳长公主闻言,眼神一厉,怒声道:“他们敢!要是他们真的做的那么绝,不认你腹中的骨肉,哼,母亲自有法子对付他们!既然不想结亲那就结个仇好了,不过你腹中这孩子还是要生下来,咱们该争的还是得争!死活也得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大块肉下来,才不负你遭的这些罪!”
嘉贞郡主眉头一皱,很是不赞同道:“即便他们不认,您也要让女儿生下这个孩子,莫非母亲您的意思是让女儿做那无名无分的外室吗?不,女儿不想成为别人外室,也不愿自己生下的孩子成了个没爹要的野种,女儿又不是那起子卑贱女子,作甚这般作践自己?”
“哎呀,我的傻姑娘,母亲怎么会让你去做那外室呢?这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你放心就是了,待你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母亲一定会让他们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至于刚刚说得这些都不过是暂时的,这点苦,换你一世的荣华富贵,又有何不可呢?”沭阳长公主对其规劝道。
嘉贞郡主眉尖依旧是紧紧蹙着,她不满道:“您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让女儿成那倒贴上门的外室?这样做,女儿即便进门了,还有什么脸面做人?况且母亲怎地就肯定我腹中所怀的就一定是个儿子?万一要是个女儿呢?”
沭阳长公主却不慌不忙地抬手为其掖了掖眼角的泪水,隐秘一笑道:“脸面算什么?你呀就是姑娘家脸皮薄,待你到了母亲这个年纪,你就明白了,什么脸面都不及荣华富贵重要!至于生儿生女,你也放心,母亲说你这胎会是个儿子,就必定是个儿子!”
嘉贞郡主张了张嘴,还未待她说出来,沭阳长公主似是看出她想说什么,轻叹一口气,忧愁道:“母亲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这件事本也不该瞒着你,你从小衣食无忧,吃的喝的,母亲从来没亏待过你,你可知这背后靠得都是母亲一人在苦苦支撑着咱们这一大家子的富贵日子,但是仅靠母亲的嫁妆和封地的租赁赋税,哪里够你们的嚼用?
你父亲又是个没用的人,要是靠你父亲的那点子俸禄养家,咱们一大家子直接可以去喝西北风了!再加上朝廷收紧了纳贡,封地上缴来的赋税又大大削弱了不少,而且更可恨地是,你父亲居然还瞒着我,沾惹上了博戏,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光是替你父亲还债,母亲就差点花光了嫁妆,连时新的首饰还有衣裳,母亲都没舍得给自己买,不然母亲为什么非要带着你上京来……华儿,难道你也想像母亲一样,嫁给与咱家差不多的人家,一天天为柴米油盐发愁吗?”
嘉贞郡主神情一怔,她确实没怎么想到原来自己家中情况如此艰难……难怪母亲非要将她嫁到勤国公府去,她想了想,心底不由涌现出一股愧疚与难过,母亲终归是为了她好,可她刚刚还那样想母亲……
“对不起,母亲,是女儿想左了,您放心,女儿会按照您所说的去做的,只是咱们如今在宫里,人多眼杂,女儿怕到时候肚子越来越大,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嘉贞郡主解开心结,她复又担心起另一件事来。
沭阳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道:“这就对了,你想通就好,至于这件事,你也不用担心,母亲明日就去和皇后说,让她放你回来,与母亲一块儿住,待到你的肚子大到快要生的时候,母亲再自请出宫,带你出去生下这个孩子就是,而且说不定,你也不用藏着掖着,早早嫁进勤国公府了呢。”
嘉贞郡主闻言,勉强也笑了一下,她这次倒不会问母亲为何不直接带她出宫,非得等自己肚子大到快要生才出宫……其实无外乎就是手头银钱紧,住在宫里,吃的喝的不仅样样精细,还都不要钱,沭阳长公主自然不愿轻易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