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时越忽地觉得脸上一凉,他伸手一摸,触感湿润,慢慢睁开眼眸,抬眸往上一看,正看到美人暗自神伤垂泪。
“怎么了?好端端的,阿芙,你哭甚?可是谁欺负你了?”晏时越见状,直接坐起身来,一把握住她的削肩,关切地问道。
姜芙微微摇了摇头,垂首,掖了掖泪,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没有谁欺负臣妾,刚刚窗户没关,风太大了,不小心迷了眼。”
晏时越拧了拧眉,盯着她如玉的脸庞,明显不怎么信她所说的话,这种借口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他轻轻勾起姜芙的下颚,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似是不容其移开目光,声音喑沉道:“不是说了吗?只剩我们二人的时候,咱们私下以夫妻相待即可,夫妻之间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吗?阿芙,你究竟是怎么了?”
姜芙闻言,慢慢抬起水洗过的明眸,与其对视了片刻,她咬了咬下唇,倏地扑进他宽阔的胸膛上,洒下了两行清泪,轻轻诉说道:“夫君,我又想起了昨晚做的噩梦,一想到那个噩梦,我就害怕……”
晏时越眉头稍稍一松,轻笑道:“我还以为怎么了,原来只是个梦啊,都多大的人了,竟为了个梦哭鼻子,放心,梦都是假,别害怕。”
姜芙慢慢退出他的怀抱,噙泪说道:“可是那梦是如此真实,皇上,上回您为了臣妾母子只处罚了太子,想必朝堂上言官都颇有微词,只怕背地里都在骂臣妾是个妖妃,若只是骂臣妾也不打紧。
可是璋儿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臣妾梦到璋儿他、他被……呜呜臣妾真的害怕……”
晏时越神色微微一暗,望着自己面前哭成泪人儿的女人,他哪里不知她话语中隐含的担忧,却是他没考虑到,这般把他们母子推到明面上来,何尝不是一冒险的举动?
如今他正值春秋鼎盛,尚且能庇佑她们母子,可一旦他大行之后,她们母子该如何自处呢?
扪心自问,晏时越当初之所以不考虑封自己心爱的女人所出之子为太子,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与顾虑。
当初父皇独宠着魏后,不仅封其为皇后,为此还立其子为太子
在魏后当权那些时日,为了巩固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诸如晏时越一样的皇子都遭受到了魏后的打压与迫害,他能活下来都是实属不易。
经历过这段压抑黑暗日子的晏时越,更是深深意识到了身为皇帝独宠一个女人的危害。
他的确喜欢姜氏,但是他不可能学自己的父皇,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将江山社稷拱手送予自己所爱的女人,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博取她的欢心。
何况,他自认为在自己有生之年,虽做不到独宠一人,但偏宠姜氏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他可以宠她,但皇位却不能给他们的儿子。
他承认自己是在防着姜氏,怕她可能会恃宠而骄,成为另一个魏后。
毕竟他自始至终都明白姜氏远没有她在自己面前表现得那么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