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贯穿入耳,重击在心。
老将难掩悲痛,涕泪纵横,仿佛嵌进了满是沟壑的皮肤中。
他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条件反射地去抵挡傀儡们的进攻。
老力臂膀被咬掉了一大块肉,失血过多,此时已是力不从心。
这些傀儡力气惊人,虽未持兵器,却是争先恐后往活人身上扑咬,但凡抓住,便会生生分尸。
老夏的脸隐在傀儡中,同那些熟知的、不熟知的面孔一起,若隐若现中扑涌而来。
腰间佩刀,歃血割肉,斩敌无数,老将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对同袍落下。
他下不去手,老力虽打杀凶猛,可看到老夏近在咫尺的脸庞时,他同样下不去手。
待两人终于爬上马背,老力一刀剁下攀住马腿的傀儡双手。
老将口哨响起,长喝一声:“驾!”
老还撒开四蹄飞速狂奔,身后傀儡追了数里,似乎是放弃了,两人再回头时,发现那些傀儡都立住不动了。
马背上颠簸数刻,老力呼吸越来越沉。
月影飘渺中,前方又一众人马。
老力唇色发白,他在后面按住老将的衣领,喘着粗气道:“我若是变成傀儡,你就当我已入地府,这具躯体任你砍杀,不要留情。”
老将勒住马缰,头也不回道:“你当我一个人能冲出去吗,你若是死了,我们拉上老夏一起,下辈子还做同袍手足。”
说完,他长啸不停,双腿夹紧马腹,厮杀声中冲入人群。
却在刚要甩出马鞭时,听到人群中一个声如洪钟的叫喊:“是活人!收刀!”
卫兵们个个收回兵刃,老将的马鞭在空中打了个响也瞬时收了回来。
看清来人后,双方都是一惊。
“老将军?”蒙阕有些不确定。
“蒙阕!”老将目光如炬,他看了看他身边的卫兵,“仓溪寨的村民呢?”
蒙阕难掩愧色:“是我大意,傀儡夜里进攻村寨,我领兵打斗无果,领着村民上了不空雪山,幸存的都随郝倚他们去了石林寨,如今也不知他们有否抵达,余下的……包括夏将军,都成了傀儡的手下亡魂。”
老将气涌如山:“定是你为了陈年往事不肯听信郝倚,这才累得众人因你白白丧命,你简直愧为首领!”
蒙阕没有反驳,上百人被他连累,若不是为了余下的部众,他死不足惜。
两人说话的功夫,身后的老力再支撑不住,身子一沉,重重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蒙阕队伍中有巫医,不等他们叫喊,巫医容启先一步走来,伤口腐烂程度颇深,好似耽搁了数十日那般。
“在下随身医药不足以替老将军治疗,必须尽快送往有人烟的村寨再想办法。”
老将紧盯身后,“此地不宜久留。”
蒙阕道:“我派往附近部族的人皆无回应,想是傀儡比我们速度更快。”
众人焦头烂额中,迎风而来一位哨兵,见到诸多兵马,吓得他差点从马上跌落,简直是头也不回地扯过马缰要跑。
观那人姿态,必是活人无疑了。
蒙阕当先叫住他:“勇士!你是哪座村寨的?”
哨兵跑出老远,听到身后有声音,这才重新调转马头回来。
走近看清众人后,他不禁欢喜若狂:“蒙阕首领,我乃石林寨哨卫,奉仡宿首领之命,前来查探诸位行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