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惊喜地发现,云梨脸上的伤口总是会比躯干的伤口愈合得快。
他也会将饭菜换成真正的腐肉,强迫她去咽下。
云梨总是吐,她偶尔也会流鼻血。在他进入牢房时,已经会惧怕地缩在角落。
方喆便会微笑着扯过她的衣领,布满粗茧的手自她柔嫩的肌肤一路往下,在她耳边讥讽:“若你不是怪物,兴许还有更大用处。”
这时云梨就会吓得浑身发抖,有时将她折磨狠厉了,她甚至还会开口求饶。
那便是方喆最惬意的时刻:
温软美人梨花带雨,浑身是血地匍匐在他脚下,只为了求一个痛快,抑或是求一条生路。
将他人生死掌握在手的权力,给了他莫大的快感。
更别提云梨还曾是沈临佑的枕边人,更是韩家认定的夫人。
他们予她的尊贵,方喆便要像扒衣服那样一件一件剥离,让她永远都抬不起头,她就该像司空涧那样,永远被人碾在脚底,永无出头之日。
外面小将来时,云梨正被酷吏压在水中。
方喆已知她会自主愈合伤口,只是不知她能在水中坚持多久。
小将往牢房扫了一眼,对方喆低声道:“司空郡守见将军这七日行踪不定,已派人前来打探了,将军可得拿个主意才好。”
云梨喘息中听到他们的谈话,原来她受尽这般折磨,度日如年,竟只过了七日吗?
方喆注意到她的异样,拾起鞭子朝她狠狠抽去,咬牙怒骂:
“贱坯子,还妄想司空涧来救你?别说他找不到这,就算找得到,他也没那么大本事放了你。”
这话云梨原是不懂的。
她只知道方喆抽了她十余鞭,还拿炭火灼烧了她被藤鞭抽裂的伤口。
昏昏沉沉中,云梨感觉到她的伤口愈合得越来越慢了。
再次清醒时,暗室里已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刑具沾满了鲜血,在冷风中悠悠打着转。
外面几许响动,传来一阵嘈杂。
精神恍惚之下,云梨听出那是司空涧的声音。他欲要进来查看,却被方喆的人拦在了外面。
“阿涧……”云梨嘶哑着嗓子,她用尽全力挣扎出水面,往暗室门口爬去。
可她无论如何呐喊,声音都无法穿透厚重的石墙。
“阿涧——”云梨拍打着牢门哭喊。
就在她心生绝望之际,外面忽然有人推开了牢门,那久违的光亮倾泻而入。
云梨看到了生的希望,可映入眼帘的人却并不是司空涧。
“云梨……”望着她惨白如纸的脸,来人一时不敢确认。
云梨抬头,她心绪复杂,神情恍惚。
就算是他,应该也会救下她的罢?
云梨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她迫切需要那份希望。
在那只手快要垂落时,沈临佑捉住了她的手腕。
看到他亲自给云梨释放铁链的动作,方喆在其身后惊叫:“主君万万不可!她是傀儡,放了她,她一定会杀了所有人。”
沈临佑的动作一顿,他的眼眸被黑暗所遮,云梨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犹豫。
只是她不能置信,也不敢相信。
他当初说过会护着她,就在她去南荒前,他明明起誓承诺过的。
原来一切都不作数了吗……
她忽而想起朝都城的那一次,他明明认出了自己,可还是任由孔庆将她拖走。
原来早在那时,就已经不作数了。
只有她心底里还傻傻地存留一丝希望,她以为她为他生过女儿,以为他曾为了她对抗众军便是深情不渝。
细想从头,沈临佑说过的每一桩誓言,哪一样作过数?
说要护她时,亲眼看着她被送往缑氏;说心里再无旁人时,陈娴已经怀了他的骨肉。
她昔年的不幸,皆因他而起。
为了一句句空话,她把自己送往万劫不复之地。
将要解开的镣铐重新扣上,啪嗒一声,云梨没有落泪,只是一根心弦彻底崩断了。
沈临佑垂首低语:“你等我。”
等他做什么呢?
云梨望着他的背影,喑哑开口:“那年在牢房里,你就该像现在这样转身走掉。”
她宁愿死在那个时候。
沈临佑没有回话,只遣人拿了方喆,押着他一起出了牢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