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赐奉了老爷子的命令,将三少爷绑了回来。
老爷子和吴心奇分定了主次,乃是吴心奇坐在主座上。皆因老爷子认定了吴心奇为现任家主,老爷子甘愿将一家老小的命运交到吴心奇手上,故此推着吴心奇坐到了主座上。
爷俩分好座位,一同坐在堂上,如同要审讯犯人似的,目光齐齐盯着因被捆了手脚,站不起身,只能躺在地上的吴意足。
吴意足嚷嚷着“快放了我!快放了我!”
没有老爷子和吴心奇的命令,没人去给吴意足解绑。
吴心奇叫道:“三弟,你好大胆!”
吴意足听了先说话的竟是大哥,心里是又气又恨。
吴意足心里不服气,口上逞能道:“你凭什么教训我?”
老爷子心生悲意,不想吴意足竟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枉他经营吴家半生,竟教出这么个不肖子。
老爷子骂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还敢问你大哥凭什么教训你?就凭他是你大哥,就凭他是我吴家的现任家主!”
吴意足眼见得老爷子偏向大哥那一边,这才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现在小命只在吴心奇的手里。吴意足只能指望老爷子还念及他这个儿子的旧情,劝一劝吴心奇,不要把事做绝。
“爹!孩儿知错了……”
吴意足涕泗横流,似乎十分诚恳。
老爷子虽知道这吴意足心怀诡诈,流泪是假,活命是真,他也不能再狠下心来,严厉处罚他。
坐在主位上的吴心奇冷笑一声,就要出声责骂。老爷子心知要让吴心奇这个仙人来说,恐怕留不得一点情面,于是他抢在吴心奇之前,开口骂道:“你这逆子!谁给你的胆量支取了分给林家女眷的银钱?”
吴意足心思一转,沉声道:“这事全怪我那妻子赵氏!”
老爷子心生疑窦,问道:“这事全在你擅取银钱,你那妻子向来勤俭持家,贤惠有能,怎么会怪她?”
“爹!您要知道,女子心如海底针,实难分辨!我妻赵氏表面上看来虽则持家,其实内心里最爱攀比!他听说大哥的亲家林家一大家子都有银钱分账,我妻赵氏一家却没分得什么银钱,心生不满,便撺掇我去账房取了她赵氏的家用给她!所以说,这事虽然出在我身上,全怪那多嘴的妇人!”
吴意足满口假话,把罪责推到别人身上,却几乎说得自己都信了,义愤填膺地骂着那个待在家里不能跟她对簿公堂的妇人。
老爷子听了,掩面而泣,这不肖子果真全不肯悔改,已然无救。
老爷子叹道:“你这逆子,事到临头,还想狡辩!杨赐分明是在赌坊把你绑回来的,你若说那是给赵氏的家用,为何你全赌了出去?”
吴意足支吾着,眼珠一转,自觉又想到了个好借口,便自信满满地笑着说道:“其实我正要去赵氏老家一趟,恰好路上遇见了个熟人,王大财主,我曾从他手上借过一些银钱。他见了我,拉着我要我还给他银两,我手上虽然拿着钱,我知道那不是我的,便不肯还给他。他便支使下人拦住我的路,不肯让我走。最后王大财主,出了个主意,让我去他家赌坊赌些银钱,只消赢个一两局,便能把欠的银钱还给他,以此了账。我正是为了还给他钱才去的赌坊!”
吴意足说的诚意十足,真难为他在短短一时半会儿间想出了这么一段故事。
可惜,老爷子知道京城里的王大财主共有两个,这两个都没有开什么赌坊。
吴意足事到如今还想骗他们,这属实让老爷子寒了心。
老爷子吩咐道:“掌嘴。”
杨赐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吴心奇。
吴心奇淡淡开口:“没听见吗?掌嘴!”
杨赐领了命,点两个下人走近吴意足。
吴意足看着面前两个有些眼生的下人,张嘴就骂道:“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你们一群狗一样的东西也敢打我?”
这些个下人早得了杨赐的调教,吴家所有人里只有老爷子和吴心奇最大,只有这两个人的话违背不得。
可惜吴意足并不是那两人其中之一,况且他骂的污秽不堪,便是泥人也该有了火气。
于是只听得大堂上“啪啪”响了十来下,吴心奇说了个“停”,两个下人又甩了一巴掌,这才停下。
吴意足整张嘴红肿起来,不停吸着凉气,恨恨地瞪着那两个下人,待要骂人,一张嘴就疼,一时吴意足不敢说话。
老爷子把脸别过去,似乎有些不忍,说道:“你来决定如何惩治他吧。”
吴心奇点了点头,冷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吴家也不是毫无规矩的。就按家法来,将吴意足逐出门去!”
吴意足身子颤着,犹自不服气,目光阴狠地盯着吴心奇,忍着痛,强说道:“当我稀罕这有你的吴家吗?我一点也不稀罕!”
吴心奇实在不知人世间为什么会有这么不识趣的小人,他心里觉得十分疲惫。要是在外面,有这样的人屡次触怒他,吴心奇早一剑刺了过去。
可惜这里是长安,有剑主守护。他要敢动手,眨眼间就有一柄剑把他肚子刺穿。
心里念叨着不要跟小人一般见识,可要真不跟这小人计较,吴心奇实在不称心。
吴心奇又命下人掌嘴,听见吴意足的哀嚎声,吴心奇觉得心里舒畅多了。
老爷子不忍心见三儿子死在吴家附近,特意吩咐下人们弄得远些。
最后,吴意足被下人们抬出了吴家,扔到了城外时,他已经丢了半条命。
二弟吴惜福回来时正巧遇见吴意足被抬走,他背后的干柴好像变轻了些,身子挺得更直了。
二弟欢送道:“没脑子的东西,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人家是天上的仙人,也是你有眼多看的?下辈子记得学聪明些。”
至此,吴家二代里没有第三个儿子。
……
处理完了吴意足的事,吴心奇顺便跟老爷子商量了个事,要把账房的吴蝈蝈儿收为学徒。
老爷子不知道吴心奇为什么忽然这么说,老爷子也不需要知道吴心奇为什么这么做。
家主总该有自己的想法,未必要将心中所想都告诉给他人。
老爷子虽然不阻拦,却也有些私心,悄声说道:“我儿,你若真想收那小厮为徒,也无妨,只有一点,你若教给他东西,需不能超过吴可期太多。否则,我只怕吴家没了你,他这个小厮自立门户,害了我吴家生计啊!”
吴心奇知道老爷子有自己的考虑,他俩想的其实是差不多。吴心奇本也不打算教给吴蝈蝈儿太多打铁方面的技艺,是假借教打铁的名目,传授吴蝈蝈儿金丹仙途。
吴心奇便点头应道:“老爷子放宽心,我心中自有计较。”
吴心奇转头对杨赐说道:“杨赐,接下来,你去账房一趟……”
杨赐奉命来到账房。
管账的吴蝈蝈儿一看刚送走了大少爷没多久,这杨大管家又来了,他这心里也有些打鼓。